我12岁那年,亲眼看见奶奶的手“变了形”。
她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个布偶,手指突然像没有骨头似的,弯成了奇怪的弧度,指甲盖泛着青黑色,可眨眼间,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后来听村里的老人说,那是“临死前的征兆”,是魂魄要走了,身子先“散”了。
奶奶一辈子命苦,嫁给爷爷后,生了三个儿子,我爸是老大,二叔和三叔都在城里打工。
奶奶心善,村里谁家有难处,她都愿意帮一把,张家孩子发烧,她连夜熬草药;李家媳妇难产,她去山里采催生草;就连村口的流浪汉,她也会端碗热粥过去。
可就是这样的人,到老了,却没得到三叔媳妇的好脸色。
三叔媳妇叫王秀,是城里嫁来的,嫌农村脏,嫌奶奶土。
每天奶奶早起做饭,王秀会摔摔打打的,嫌她吵着自己睡懒觉了。
晚上奶奶想坐在院里乘凉,王秀会把凳子“砰”地扔在一边,说“别在这挡道”。
爷爷性格懦弱,特别怕这个厉害的三儿媳,只能假装没听见,躲在屋里抽烟。
有一次,奶奶去山里采野菜摔了一跤,崴着腿一瘸一拐的回来。
王秀看见后,张口就骂:“老不死的,就知道给家里添麻烦,怎么不摔死你!”
奶奶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回屋偷偷抹眼泪。
我爸和二叔三叔知道了,回来跟王秀吵,可王秀嘴硬,说:“我又没打她,骂两句怎么了?”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从那以后,奶奶就很少说话了,每天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那个布偶,那是我小姑的,小姑三岁时得了急病,没救活,布偶是她生前唯一的东西。
奶奶临终前半个月,一直说胡话,一会儿喊小姑的名字,一会儿说“有人在门口等我”。
我爸、二叔和三叔轮流守着她,我也天天去,趴在炕边,听她断断续续地回忆过去的事。
有天晚上,我守着奶奶,她突然坐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声音沙哑得像破锣:“秀啊,你的胃坏了,得赶紧治……”
我吓了一跳,王秀一顿能吃三大碗米饭,怎么会胃坏了?
我赶紧扶她躺下:“奶奶,您别乱说,三婶没事。”
奶奶摇摇头,又躺下了,嘴里嘟囔着:“晚了……晚了……”
过了几天,奶奶的手又“变了形”,这次我爸他们都看见了。
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手指突然弯成了麻花状,皮肤皱巴巴的,像老树皮,可几秒钟后,又恢复了正常。
我爸吓得脸都白了,说要找个神婆来看看,奶奶却拉住他说:“别找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快了……”
奶奶去世那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像是在哭。
她咽气前,王秀来了,站在门口,没进来,只是问:“老家伙死了吗?”
我爸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奶奶听见了,眼睛睁了睁,想说什么,却没力气,最后头一歪,走了。
奶奶下葬后第三天,我爸和二叔在屋里收拾奶奶的遗物,突然听见院墙外传来女人的哭声。
两人赶紧出去看,外面什么也没有,哭声也没了。
他们刚回屋,就听见王秀的屋里传来尖叫:“救命!有东西掐我!”
我爸和二叔跑过去,推开门,看见王秀缩在床角,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指着肚子:“刚才有人掐我肚子,疼得要命!”
三叔脸色难看的在屋里站着。
我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王秀的胃坏了”,心里咯噔一下,却没敢说出来。
后来,村里的老姨奶来了,她是奶奶的亲妹妹,懂些神神鬼鬼的门道。
我爸哭着问她:“姨,我妈走的时候,是不是有怨气?不然怎么会有哭声,还吓着秀?”
老姨奶坐在炕沿上,叹了口气,慢慢说:“娃,你们不懂,死鬼不哭,活鬼才哭,那天哭的不是你妈,是秀自己,她的魂儿已经不安生了……”
可没人懂老姨奶的话,直到一年后,王秀突然肚子疼,去医院检查,查出了胃癌,晚期。
三叔带着她四处求医,花光了所有积蓄,可癌细胞扩散得很快,王秀瘦得脱了形,躺在床上,每天喊着“妈,我错了”“妈,饶了我”。
有一次,我去看她,她抓住我的手,眼睛里全是血丝:“娃,我错了,我不该骂她,不该嫌她脏……”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以前那么蛮横的人,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王秀去世前,拉着三叔的手,说:“把我葬在妈的坟边,我……我去给她赎罪。”
三叔哭着点了点头。
后来,老姨奶才跟我们说,奶奶一辈子心软,就算王秀对她不好,她也没想过害她。
那天晚上的哭声,其实是王秀自己的魂魄在哭,奶奶临终前说的“胃坏了”,是真的看见她胃里长了癌细胞,想提醒她。
最后王秀走了,不是奶奶害的,是她自己造的孽,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每次清明去上坟,我都会在奶奶的坟前多放一碗她生前爱吃的小米粥,也会在王秀的坟前放一碗。
我爸总说,奶奶这辈子,就像地里的野草,没人疼,却拼了命地给别人遮风挡雨。
她到死,都没怪过王秀。
可有些人,直到死,才明白自己错了。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奶奶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布偶,眼神温柔地说:“做人啊,要心善,不然,老天都不会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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