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华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只是安静地吃着。他和池少虞之间的关系,在母亲病逝前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池少虞不再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而是变得更加体贴和沉默的守护,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而何华,则像是卸下了某种伪装,对池少虞的依赖变得不加掩饰。
“华哥,协和那边,有最新消息吗?”祁川墨试图打破有些沉重的气氛。
何华抬起眼,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按部就班复习。
分数线每年都很高。”他的目标明确得可怕,也艰难得可怕。
“你一定可以的。”周景逸看着他,语气肯定。
何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几乎算不上笑容的表情:“嗯。”
池少虞在一旁接口,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与担忧并存:“那当然,我们华哥是谁。”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何华的脸色。
祁川墨看着他们,又看看身边安静吃饭的周景逸,心里那种“必须赶上”的念头更强烈了。
他不能掉队,他必须和周景逸一起去临海大学。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面对枯燥繁重学业的最大动力。
下午的课程更是高强度。数学连堂,老师直接发下来一套综合卷进行模拟测试。
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烦躁的叹息或小声的咳嗽。
祁川墨做得异常艰难,选择题连蒙带猜,大题更是写得磕磕绊绊,好几道题完全找不到思路。
汗水从他额角渗出,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混乱不堪。
偷眼看向旁边的周景逸,那人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题,速度一如既往地稳定。
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席卷了祁川墨。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无论怎么努力,和周景逸之间都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烦躁地扔下笔,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发呆。
周景逸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在检查完自己的试卷后,侧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祁川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没事,就是觉得自己挺笨的。”
周景逸沉默了一下,拿起祁川墨的卷子,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指着其中一道他空着的大题:
“这个题型,我上周给你的那本专题笔记里有类似的,你回去再看看。”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情,只是陈述事实。
这种态度反而让祁川墨好受了一些。他接过卷子,闷声道:“哦。”
放学铃声响起,对于高三学生而言,并不意味着解放。
晚自习从六点半开始,他们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吃饭和喘息时间。
两人一起骑车回他们的小家。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初春的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些许烦躁。
“想吃什么?”祁川墨一边蹬着车子,一边问。
自从搬出来住,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负责做饭,虽然手艺依旧算不上多好,但至少能入口,且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随便。”周景逸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那就西红柿鸡蛋面吧,快。”祁川墨做了决定。
回到家,祁川墨系上围裙钻进厨房,周景逸则放下书包,径直走进书房,打开了台灯。
他没有立刻开始学习,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速写本,翻开,里面是他偶尔随手画的涂鸦,有窗外的风景,有打盹的祁川墨,有爷爷生前坐在摇椅上的侧影……
他摩挲着爷爷的那张画,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合上本子,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晚上的复习计划表。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只有吸溜面条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
“祁川墨。”周景逸忽然开口。
“嗯?”祁川墨从面碗里抬起头。
“别急。”周景逸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认真,“还有时间,我们一步一步来。”
祁川墨愣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
他没想到自己下午那点情绪,周景逸都看在了眼里,并且放在了心上。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知道啦!周老师!”
周景逸被他这声“周老师”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继续吃面,耳根却又悄悄红了。
祁川墨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里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暖暖的。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些让人头疼的功课,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饭后,祁川墨抢着洗了碗,然后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开始了晚自习。
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将两个少年的身影笼罩其中。
周景逸在刷理综套题,祁川墨则在啃周景逸给他整理的那本数学专题笔记,遇到不懂的,就戳戳旁边的人。
周景逸总会立刻停下笔,耐心地给他讲解,有时还会延伸出类似的题型,确保他真正理解。
他的讲解条理清晰,声音平稳,像一股清泉,慢慢抚平祁川墨因焦虑而起的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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