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日子,终于在一种混合着紧张、焦虑和一丝解脱感的复杂情绪中到来了。
清晨,天空是阴沉的铅灰色,不见一丝阳光,冷风嗖嗖地刮着,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临海私高的校园里,比往日更加安静,只能听到脚步声和压抑的咳嗽声。
学生们背着沉重的书包,脸上表情各异,有的踌躇满志,有的忧心忡忡,
还有的像祁川墨一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考场是按照上一次大考的成绩排名分配的。
周景逸毫无悬念地在第一考场,那是年级前五十名的专属区域,位于教学设施最好的逸夫楼。
而祁川墨,则理所当然地在最后一个考场,设在学校年代最久远的求真楼顶层,那里聚集了年级排名靠后的学生。
第一考场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要么闭目养神,要么还在争分夺秒地翻看最后的笔记。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味和橡胶味。周景逸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将文具和准考证整齐地摆放在桌角。
他的神情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不远处的何华,对方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各自移开视线,不再交流。
监考老师抱着密封的试卷袋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地宣布考场纪律。
当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整个考场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和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
周景逸迅速浏览了一遍试卷,心中大致有数,便低下头,开始奋笔疾书。
他的思路清晰,下笔果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题目和笔下的答案。
与此同时,在求真楼的最后一个考场,气氛则要松散得多。
有人还在左顾右盼,试图和旁边的人搭话;
有人则干脆趴在桌上,准备补觉;还有人在偷偷摆弄手机,被监考老师厉声喝止。
祁川墨坐在靠窗的位置,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和灰蒙蒙的天空。
试卷发下来,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大部分题目对他来说都如同天书。
他嗤笑一声,随手拿起笔,在选择题上胡乱填涂了几个答案,遇到稍微需要动笔计算的大题,就直接空着,或者写上几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公式。
做完这些,前后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无聊透顶。考场里浑浊的空气和周围同学抓耳挠腮的样子都让他感到厌烦。
他举手示意交卷,在监考老师略带不满的目光中,潇洒地起身,将几乎空白的试卷和答题卡放在讲台上,然后双手插在校服兜里,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考场。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
冷风迎面吹来,让他精神一振。他无所事事地在校园里闲逛,不知不觉,脚步却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逸夫楼。
逸夫楼周围静悄悄的,与他刚才离开的那个考场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祁川墨靠在楼下的一棵大树下,摸出烟盒,想了想,又烦躁地塞了回去。
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找到了第一考场所在的那间教室的窗户。
窗户紧闭着,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情形,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伏案疾书的身影。
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坐在窗边某个位置、脊背挺得笔直、连头发丝都透着认真劲儿的,一定是周景逸。
他想象着周景逸此刻的样子——一定是微微蹙着眉,眼神专注地盯着试卷,
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在全神贯注地攻克那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难题。
“装模作样。”
祁川墨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觉得周景逸活得像一台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耗费在这些枯燥的数字和符号上,简直愚蠢又可怜。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憋闷感,又隐隐浮上心头。
他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站着吹冷风,而那个人,恐怕连眼皮都懒得朝他这边抬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交卷的铃声终于尖锐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
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同时,第一考场的门被打开,学生们鱼贯而出。
有人面带笑容,有人神色凝重,有人则迫不及待地和同伴对起答案,一时间走廊里充满了各种声音。
周景逸是最后几个出来的。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沮丧,只是平静地整理着自己的笔袋。
他刚走出考场门口,一抬眼,就看到了斜倚在对面走廊墙壁上的祁川墨。
祁川墨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桀骜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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