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训练场上，12班的众人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狂哥，这就是办公楼的训练场？比操场带劲多了！”李飞摸着锃亮的杠铃，手都舍不得松开。哥布林“骨刺”围着沙袋转圈，绿脸上写满了好奇，连戴眼镜的男生都挺直了背，似乎想在这专业的场地里显得不那么笨拙。
陆狂站在队伍前，手里攥着梁教官给的笔记，声音清亮：“按之前的计划练，体能、拳法、腿法，一样都不能少。我盯着你们，偷懒的加倍罚。”
“是！狂哥！”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干劲。
训练开始了。李飞带着几个人练鞭腿，踢得沙袋“砰砰”响，虽然力道还是不足，但动作越来越标准；哥布林“骨刺”和几个力量弱的同学练重拳，陆狂在一旁手把手地教他们转腰发力；戴眼镜的男生则领着体能差的，在场地角落做折返跑，虽然跑得满脸通红，却没再像以前那样吐出来。
陆狂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纠正动作，嗓子喊得发哑，后背的伤被汗水浸得隐隐作痛，可他心里却烧着一团火。这才是12班该有的样子——不是躲在角落里自嘲“垃圾班”，而是在拳与汗的碰撞里，一点点往上爬。
训练场的角落里，梁教官背着手站着，看着这一切。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平日里紧绷的嘴角，悄悄柔和了些。他想起自己刚当教官时，带着一群同样不起眼的学生，在这场地里挥汗如雨的日子，忍不住低声感叹：“年轻真好啊……”
夜幕像块黑布，慢慢盖住了万物高校的天空。训练场上的灯亮了起来，惨白的光线照在水泥地上，映出两个对峙的身影。
陆狂活动着手腕，指节捏得咔咔响。白天的训练耗了他不少力气，胳膊腿都在发沉，但他眼里的光却比灯光还亮。
“今天想挨几拳？”梁教官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训练服，肌肉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能撑到第几拳，就挨第几拳。”陆狂摆开架势，双脚稳稳扎根，拳头虚握在胸前——这是他从笔记里学的“桩式”，能更好地卸去对方的力道。
梁教官没再说什么，身影一晃，已经冲了过来。第一拳直奔陆狂面门，拳风带着破空声，比白天训练时快了不止一倍。
陆狂没躲，而是猛地沉肩，用胳膊硬挡。“嘭”的一声闷响，他感觉胳膊像被铁棍砸中，却借着下沉的力道，将大半力道卸到了地上，只是踉跄了两步，没倒。
“有点东西。”梁教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第二拳接踵而至，砸向他的胸口。陆狂这次学乖了，侧身的同时，左手格开拳锋，右手顺势往梁教官肋下钻——正是笔记里强调的“以巧破力”。
梁教官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用上笔记里的技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就是这半步的空隙，陆狂抓住机会，左腿扫向他的脚踝，逼得他不得不跳起来躲避。
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梁教官的拳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每一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逼得陆狂只能连连后退，靠不断变换步法来躲避或硬接。他的胳膊被打麻了，胸口挨了两拳，疼得他喘不过气，嘴角也被拳风扫到，渗出血丝。
但他没停，脑子里飞速运转着笔记里的要点：“遇强则避，避无可避则卸，卸无可卸则拼”。
当第九拳砸在他的肩膀上时，陆狂感觉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像挂着块沉重的铅块。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铁架上，退无可退。
梁教官的第十拳，带着风声，直奔他的左脸——那里还留着前几次被打中的淤青。
陆狂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突然笑了。他没有躲，也没有挡，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全身的劲都灌注在右拳上，迎着梁教官的拳头，砸了过去。
这一拳，没有技巧，只有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嘭！”
两拳相撞，陆狂感觉自己的拳头像砸在了钢板上，骨头都在哀鸣。巨大的力道传来，他像个断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啪”地摔在地上，彻底没了力气。
梁教官也被这股反震力逼得后退了两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指节上竟然有些发红。他看向地上的陆狂，少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肩膀还在微微起伏，证明人还醒着。
“十拳。”梁教官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比昨天多了四拳。”
陆狂趴在地上，嘴里全是血腥味，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东西，可他却咧开嘴笑了，笑得像个打赢了架的孩子。
十拳。
这次他挨了十拳才倒下。
梁教官把陆狂架起来，往医务室走。少年浑身都在抖，却还在低声嘟囔：“下次…下次能撑到十一拳…”
“先养好伤再说吧。”梁教官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触动。他教过不少学生，有天赋异禀的，有背景深厚的，却没见过像陆狂这样的——像块扔进火炉里的铁，越烧越硬，越打越韧。
医务室的灯亮着，林薇姐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看见被架着的陆狂，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梁教官，你就不能下手轻点？这孩子明天还得带他那班‘弱兵’训练呢。”
梁教官没说话，把陆狂放在床上，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了停，低声说：“给他用最好的药。”
陆狂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林薇姐的手轻轻擦过他脸上的伤口，带着熟悉的薄荷味。他想张嘴说什么，却被一阵浓重的睡意淹没。
梦里，他好像又站在了训练场上，梁教官的拳头还在不断袭来，可他却不再后退，一拳一拳地接了下去。
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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