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窗户没关严，晨风吹进来，带着操场的青草味。陆狂睁开眼时，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前两次，似乎轻了些。
“再躺会儿吧，”林薇姐端着药盘走进来，看见他要起身，皱了皱眉，“梁教官那拳头，没个三天缓不过来。”
陆狂没应声，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跳。脚刚沾地，一阵眩晕袭来，他扶着墙站稳，咬着牙说：“今天的训练不能停。”
林薇姐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疯子。”
办公楼的训练场，梁教官正在调试沙袋的高度。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回：“今天想挨几拳？”
陆狂站在他身后，活动着还在发僵的肩膀：“直到站不住为止。”
梁教官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他。少年脸上的纱布还没拆，左眼的疤从纱布边缘露出来，透着股狠劲。他突然笑了：“执教三年，还没见过你这么积极挨打的学生。”
“不是挨打，是训练。”陆狂摆开架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拳头虚握在胸前——这是他昨晚在医务室对着镜子琢磨的防御姿势，比之前的章法更稳些。
梁教官挑眉：“有点样子了。”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经递了过来。还是快如残影，但陆狂这次有了准备，他猛地向左侧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锋，同时右拳往梁教官肋下钻——这是他从《万物格斗基础》里学到的“钻拳”，专门针对防守空隙。
“嗯？”梁教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肘顺势往下压。陆狂赶紧收拳回防，“嘭”的一声，胳膊被撞得发麻，但好歹没像上次那样直接失去力气。
第一拳，躲过去了。
陆狂心里一紧，不敢松懈。梁教官的第二拳接踵而至，直奔他的面门。这次他没躲，而是沉肩缩颈，用胳膊硬挡了一下。“砰”的闷响过后，他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却借着这股力道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反应快了点。”梁教官评价道，第三拳却没停，变拳为掌，拍向他的胸口。陆狂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手掌相撞的瞬间，一股巨力传来，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铁架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拳，接住了，却被震退。
还没等他喘过气，梁教官的第四拳已经到了。这次是低扫腿，带着风声扫向他的膝盖。陆狂猛地提膝，用小腿硬接了这一下，“咔”的一声脆响，他感觉骨头都在颤，差点单膝跪地。
第四拳（腿），扛住了。
他咬着牙，忍着膝盖的剧痛，主动发起进攻。左拳虚晃，吸引梁教官的注意力，右拳却猛地变向，砸向他的腹部。这一拳用上了转腰的力道，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但梁教官只是微微收腹，就卸去了大半力道，同时第五拳精准地砸在陆狂的肩膀上。“唔！”陆狂感觉肩膀像是被铁锤砸中，疼得他眼前发黑，进攻的势头瞬间断了。
第五拳，中了。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膝盖发软，胳膊发麻，视线都开始模糊。但他没停下，靠着最后一丝力气，再次矮身滑步，想绕到梁教官身后。
梁教官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转身的同时，第六拳稳稳砸在他的左脸上。
这一拳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旋转的劲，而是实打实的钝力。陆狂的脑袋像被重锤击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梁教官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六拳。比昨天多了两拳。”
陆狂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训练场的垫子上，梁教官正拿着水瓶往他嘴里灌。
“醒了？”梁教官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沙袋上，“感觉怎么样？”
陆狂咳了两声，嘴里还残留着血腥味：“还行。”
梁教官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扔给他：“这是我以前训练的笔记，里面有发力技巧和防御要点，拿去看看。”
陆狂愣住了，接过本子。封面是磨破的牛皮纸，里面的字迹刚劲有力，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还有不少手绘的动作示意图。
“不是说…打赢你才能训练？”他抬头看向梁教官，眼里满是疑惑。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梁教官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你这股劲，比那些躲在教室里混日子的强多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开始，下午四点到六点，12班的人可以来这训练。”
陆狂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但有条件。”梁教官看着他，“你每天得跟我打一场，少一拳都不行。”
“没问题！”陆狂立刻答应，紧紧攥着手里的笔记，像是握住了什么宝贝。
夕阳透过训练场的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狂靠在沙袋上，一页页翻看着笔记，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门。
他想起12班的众人，想起李飞期待的眼神，想起哥布林“骨刺”挥拳的样子。
六拳。
这次他挨了六拳才倒下。
下次，或许是七拳，八拳…
直到有一天，能站着听完梁教官说“今天就到这”。
陆狂把笔记揣进怀里，扶着沙袋慢慢站起来。虽然浑身骨头都在疼，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明天，12班的训练，终于能在像样的场地上开始了。
而他的拳头，也会在一次次的疼痛里，变得越来越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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