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障感应?光靠触须和那几个破烂符文够干什么?你不会在傀儡头部嵌一小块‘影石’碎片吗?那玩意儿对移动阴影和灵力阻塞最敏感!虽然贵了点,但指甲盖大小就够你用!配合你那狗屎一样的符文阵列,至少能提前‘看到’障碍轮廓,而不是撞上去才知道!”
影石?云炼心中一动。那是一种常用于制作低阶窥探法器的材料,对光线和灵力场变化敏感,他之前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
“……区域覆盖?你想让这破盒子自己记住路?就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画到死也弄不出能‘思考’的阵灵!蠢货!不会用笨办法吗?”老火继续咆哮,“在花园几个关键角落,埋下极微弱的、不同频率的‘导引符文信标’!让你这破盒子的控制核心能感应到信标的大致方向和距离,设计一套最简单的‘趋近-远离-转向’逻辑,让它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但大体上能被信标引导着覆盖主要区域!虽然蠢,但比你那纯随机乱撞强一万倍!”
导引符文信标?分散布置,傀儡感应趋近……这思路,竟然有点类似于训练灵兽时的“目标点”引导!云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老火骂骂咧咧地又指出了几处材料搭配、灵力回路优化、甚至清扫机构角度调整的细节问题,每一个都直指要害,虽然话很难听,但其中的见解和经验,却远超云炼目前的水平。
最后,老火似乎骂累了,或者觉得该说的都说了,虚影晃了晃,准备缩回炉子。
“等等。”云炼忽然开口。
老火的虚影顿住,白光眼睛“瞪”着他:“干嘛?还不服气?”
云炼深吸一口气,对着火焰虚影,郑重地、缓慢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这一次,他的感谢比上次真诚了许多,也少了些畏惧,多了几分对技艺本身的尊重。
老火的虚影似乎僵了一下,火焰跳动都停滞了半息。它“哼”了一声,声音却似乎没那么刺耳了:“少来这套!老夫只是看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嗯,肯下笨功夫的痴劲,又用的是老夫栖身的炉子,不想看你糟蹋材料、污染环境罢了!赶紧把你那堆破烂收拾干净!看着就心烦!”
说完,虚影“嗖”地一下钻回炼器炉,炉盖“哐当”合拢,云纹光芒迅速黯淡。
工坊里恢复了安静。
云炼站在原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片刻,才缓缓直起身。他看着那再次沉寂的炼器炉,又看了看桌上被老火“批注”过的图纸和零件,眼中重新燃起了明亮而坚定的火焰。
这一次,不再是盲目的执着,而是有了更清晰的方向和更有效的方法。
他不再耽搁,立刻动手,根据老火的指点(虽然是以骂人的方式说出的),开始重新设计底盘结构、研究“影石”碎片的嵌入与感应符文连接、规划“导引符文信标”的布设位置和频率设置……
工坊的灯火,再次亮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焦躁与孤寂,多了几分沉静的钻研与豁然开朗的干劲。
而在那古朴的炼器炉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近乎愉悦的灵性火花,悄然闪烁了一瞬,随即又归于永恒的沉寂与灼热。
器灵老火的这次出现,依旧充满了暴躁与鄙夷,但那份隐藏在咆哮之下的、对“肯下笨功夫的痴劲”的 grudging(不情愿的)欣赏,以及那毫不吝啬的、直指核心的技艺指点,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陷入瓶颈的云炼,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云家的机关术之路,在这位古老器灵时而严厉、时而别扭的“关注”下,正以一种独特而扎实的方式,不断向前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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