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富可敌国,良田千顷,金银珠宝多到数不胜数!”林噙霜像是赌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不行。”阿九依旧是这两个字。
“为什么?”林噙霜几乎要跳起来,帕子被她攥得变了形,“你方才说凡间之物大抵能给,如今既不能让我当正妻,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那你这神,还有什么用?”
“阿娘,你的这些愿望,本就不切实际。”
阿九耐着性子解释,“你一个内宅妇人,突然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钱从何来?旁人岂会不怀疑?身怀重宝却无护持之力,就像小儿抱着金元宝在闹市穿行,明摆着招祸,这哪是送你钱,分明是送你去死。”
林噙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觉得心头烦躁,一把扯过帕子在指间绞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能给我什么?”
阿九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金银珠宝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学会经商理财,让这些东西钱生钱,再慢慢去置良田、开铺子。钱的来路合法了,才不会引火烧身。”
说着,她手腕轻轻一扬,仿佛只是拂去了什么尘埃。
下一刻,原本空着的几案上,凭空多出一个紫檀木托盘,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式物件。
成色极佳的金铤银锭堆得半高,翡翠手镯绿得像一汪春水,玛瑙串珠红得似燃火,最惹眼的是一支凤头金钗,钗头镶嵌的红宝石在舱内微光下灼灼生辉,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林噙霜猛地瞪大了眼,呼吸都滞了半分,伸手想去碰,又像怕是什么幻影,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周雪娘更是惊得张大了嘴,手里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几案上,也顾不上去捡。
林噙霜喃喃自语着:“天呐……雪娘,你快掐掐我,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些珠宝首饰?”
周雪娘这才回过神,使劲眨了眨眼,又伸手揉了揉,那托盘里的珍宝依旧在眼前闪着光,她声音都带着哭腔:“娘……娘子,您的眼睛没花,我、我也看见了!”
林噙霜这才敢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支凤头金钗,冰凉的触感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绝非幻觉。
她猛地抬头看向阿九,眼神里混杂着震惊、敬畏,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墨儿,你真是天上的神仙!”林噙霜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指尖抚过那支凤头金钗,冰凉的金属触感仿佛烫着皮肤,让她心头突突直跳。
“自然。”阿九颔首,语气平静,“阿娘,等进了京城,你若想开绣庄、酒楼或是茶楼,我这里有些方子可以给你,也能给你凑足开店的本钱。只要生意做得红火,你便能自己站直腰板,不必再事事仰仗父亲,岂不是更好?”
林噙霜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随即又黯淡下来,带着几分不自信:“我……我真的行吗?京城里不比扬州,能人太多,我怕是……”
“阿娘怎会不行?”阿九打断她。
“你在扬州时,把手里的那点资源经营得有声有色,回了京城,有我帮衬,自然更不在话下。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只是有一样。往后莫要再脏了自己的手。”
最后一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林噙霜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她惊讶地看向阿九,眼神里满是不安。
阿九淡淡一笑,目光清澈的仿佛能看透人心:“别这么看着我。都说了这一世是时光回溯重来,既然恢复记忆要救你,自然要救得彻底,不会再让你深陷泥沼,更不会让你白白背了那些不该背的锅。”
林噙霜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呼吸都急促起来:“你是说……卫小娘的死,还有别人的手笔?是谁?”
阿九揉了揉额角。
“卫小娘生产那日,府里的主子走得一个不剩,偏偏留你一个姨娘在跟前,就连平日里八百年不出院门的老太太都恰好不在家,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你送去的那些补品,老太太和大娘子那边送过去的东西也流水似的往她院里去,她怎么就全吃了?她自己不懂其中利害,难道身边就没人懂吗?又是谁在一旁劝着,让她吃下那么多的?”
林噙霜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嘴唇哆嗦着,眼中迸出一丝狠厉:“这个老虔婆……竟是她在算计我?”
“你以为当年你跟父亲暗自来往时,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阿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像针,扎在林噙霜心上,“不过是瞧着大娘子性子太直,想抬个人出来磋磨磋磨她,好让自己在府中更稳当些罢了。只有你自己,傻傻地愧疚了这么多年,以为真是自己坏了规矩。”
林噙霜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涌了出来,捂着嘴哽咽道:“我的老天爷呀……这么多年,我这‘狐媚惑主’的骂名,竟是白背负了!”
那些日夜的不安,那些在人前强撑的体面,那些午夜梦回的愧疚,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当年若真为你打算,想给你寻个正经婆家,自然不会让你再与父亲相见。”阿九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息,“一切不过是步步为营的算计。先让你瞧着荣华富贵迷了眼,再设计让你成了父亲的妾室,好给她当那把制衡大娘子的刀。你呀,就是沉不住气,好在父亲这些年对你的疼惜,倒有几分是真的。”
她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可你要记着,男人的爱最是靠不住的,今日能为你疼惜,明日也能为旁人转身。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钱财、本事、底气,才是最实际的,谁也抢不走。懂吗?”
林噙霜怔怔地听着,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渐渐清明。
她抬手抹了把泪,指尖微微发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我懂了。”
原来这深宅大院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偏爱,只有权衡利弊的算计。
阿九见她神色松动,便不再多言,只是将那盘珠宝往她面前推了推:“这些你先收着,回头让雪娘找个稳妥的法子藏好。进了京,咱们一步一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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