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硫荒原的夜,空旷而寂静。白日里灼人的热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风掠过戈壁,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篝火在背风的岩壁下跳跃,发出噼啪的轻响,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暖色与生机。
云清凰裹着一件老鬼给的厚实斗篷,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出神。避魔丹的药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形成一层温暖的屏障,抵御着空气中无孔不入的阴寒魔气。白日与蚀骨兽的激战、青凰火净化魔核时的奇异感受、以及对即将踏入的落霞州的未知……种种思绪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火堆对面。萧烬随意地靠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上,一条腿曲起,手臂搭在膝上,另一只手捏着一根枯黄的草茎,百无聊赖地叼在嘴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篝火的光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他那份惯有的痞气中,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他似乎在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荒原尽头,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老鬼和向导已经在不远处的帐篷里歇下了,鼾声隐约可闻。这片小小的篝火旁,只剩下他们两人醒着。
寂静持续了许久,只有风声和火声作伴。终于,云清凰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对面:
“萧烬。”
“嗯?”萧烬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叼着草茎转过头,火光映亮了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
云清凰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一次次帮我?”
这个问题,从青澜城破庙初遇,他扔来破脉散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他是被天宫追杀的帝族遗孤,身负颠覆三界的秘密和危机,本该隐匿行踪,远离一切是非。可他却一次次为她涉险,闯云家,战林烈,甚至不惜暴露行踪,与暗影殿为敌。这绝不仅仅是一句“看不顺眼”能解释的。
萧烬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弧度。他吐出嘴里的草茎,火星溅起几点微光。
“怎么?感动了?想以身相许?”他习惯性地用调侃掩饰着更深层的东西。
云清凰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他带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而执着,等待着一个真正的答案。
见她如此认真,萧烬脸上的痞笑渐渐收敛了些。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跳跃的篝火,火光在他深邃的瞳孔中闪烁。沉默了片刻,他才用一种罕见的、褪去了所有伪装、带着几分追忆和复杂情绪的平静语气说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地上的沙土,“就是第一次在云家屋顶上,看见你被那个姓林的杂碎掐着手腕,明明疼得脸色发白,骨头都快断了,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神犟得像头宁死不屈的小狼崽。”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云清凰,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那副样子……像极了当年被关在雷霆天狱里,明明浑身是伤,却还梗着脖子骂天帝老儿的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云清凰的心上。她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起过去。
“那时候我就想,”萧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不上笑的表情,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世上,已经有一个被关在笼子里、差点被磨掉所有爪牙的傻鸟了。没必要……再多一个。”
“所以,”他总结道,语气恢复了惯有的随意,却比任何郑重其事的承诺都更有力量,“能顺手踹破个笼子,干嘛不踹?看你飞出去,总比看你被关到死顺眼点。”
云清凰怔住了。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是利益交换,或许是某种算计,甚至或许是一时兴起。却唯独没想到,理由竟是如此……简单,又如此沉重。只因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不甘被束缚、宁折不弯的灵魂。他帮她,是在对抗命运加诸于她身上的不公,仿佛也是在拯救那个曾经无力反抗的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心头,冲散了荒原的寒意,也冲散了她心底最后的一丝疑虑和疏离。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隐隐流动的青凰火气息,轻声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谢谢你……踹破了那个笼子。”
萧烬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夜风中传开,带着一种释然和畅快。他重新叼起一根草茎,恢复了一贯的痞样:“谢什么,爷乐意。”
篝火依旧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信任与默契。前路依旧凶险未知,但这一刻,在这片荒寂的戈壁之夜,两颗曾经孤独挣扎的灵魂,仿佛找到了可以并肩前行的依靠。
云清凰抬起头,望向夜空。稀疏的星辰在厚重的云层后闪烁,遥远而冰冷。但她心中,却燃起了一簇比篝火更温暖、比星辰更明亮的火焰。为了母亲,为了兰姨,也为了身边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却有着最柔软内心的少年,她一定要变得更强,飞得更高。
远方的落霞州,不再是单纯的龙潭虎穴,也成为了她证明自己、实现誓言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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