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硫荒原的黄昏,天色昏黄,风沙渐息,却带来刺骨的寒意。一片相对背风的巨大风化岩下,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些许荒原的阴冷。空气中仍残留着白日与蚀骨兽搏杀后的淡淡腥臭和魔气余烬。
云清凰盘膝坐在火堆旁,闭目调息,青凰火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转,祛除着侵入经脉的细微魔气。萧烬靠坐在对面的岩壁上,指尖把玩着一缕微弱的电弧,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帝道定序的消耗非同小可,但他眼神锐利,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石木族向导在远处高处警戒。
老鬼则忙碌异常。他面前铺开一张洗得发白的油布,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玉瓶、药杵、铜釜以及各种晒干的草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摆放在中央的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暗紫色、表面布满诡异纹路、依旧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寒气息的圆珠——正是从那头蚀骨兽头颅中取出的内丹。
“这孽畜,被魔气侵蚀得够深,连内丹都彻底魔化了。”老鬼用一柄玉刀小心翼翼地刮取着内丹表面的纹路,刮下少许紫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紧锁,“毒性猛烈,魔性深重,直接服用,金丹修士也难逃爆体而亡。”
他一边自语,一边从随身携带的草药包里挑出几样:一株叶片银白、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月影草”,几块色泽金黄、质地酥脆的“阳炎石”碎块,还有一小截干枯漆黑、却隐隐有雷纹闪烁的“雷击木”芯。
“魔气属阴寒污秽,需以至阳至刚之物克制化解,再辅以稳固心神、隔绝外邪的药材。”老鬼手法娴熟地将月影草捣出汁液,将阳炎石研磨成粉,又将雷击木芯小心地刮下少许粉末。他将这些材料依次投入一个古朴的铜制药釜中,加入无根之水,指尖腾起一缕温和的青色火焰,缓缓加热药釜。
“炼丹之术,在于君臣佐使,阴阳调和。此内丹虽毒,却是引子,以其魔性为‘君’,吸引外界魔气;月影草清心宁神为‘臣’,护住服丹者灵台;阳炎石与雷击木至阳破邪为‘佐’,化解内丹戾气;还需一味‘使’药,引导药力遍行周身,形成护膜……”老鬼口中念念有词,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滴粘稠如蜜、散发着异香的琥珀色液体,“这是老夫珍藏的‘地脉灵乳’,最能调和药性,贯通经脉。”
随着他的操作,药釜中的液体开始翻滚,颜色不断变化,时而紫黑,时而金红,一股极其复杂的气味弥漫开来,既有草药的清香,又有矿石的灼热,还夹杂着内丹的腥臭和灵乳的异香,最后渐渐趋于一种奇特的平衡,化作一种深沉的、带着点点金星的暗红色药液。
老鬼全神贯注,控制着火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炼丹极耗心神,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外,条件简陋。但他手法老道,对火候的掌控妙到毫巅。
数个时辰后,月上中天,药液终于浓缩成粘稠的膏状。老鬼熄了火,待药膏稍凉,将其搓成六颗龙眼大小、表面光滑、隐有光华流转的暗红色丹丸。丹成之时,竟有淡淡的药香散出,驱散了周围残留的魔气,让人精神一振。
“成了!”老鬼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而欣慰的笑容,将六颗丹药小心装入一个玉瓶,“此丹老夫命名为‘避魔丹’。服下后,药力会在体内形成一层无形的阳炎护膜,可暂时隔绝、削弱外界低阶魔气的侵蚀,效果大约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对高阶魔气效果有限,但进入落霞州,应对寻常情况,应当足够。”
他将玉瓶递给云清凰和萧烬:“趁热服下,药效最佳。服后需运转灵力化解药力,可能会有些许灼热之感,属正常现象。”
云清凰接过玉瓶,倒出两粒丹药,只觉入手温热,丹药表面似乎有细微的光华流动。她毫不犹豫地服下一粒,丹药入腹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最终在皮肤表层形成一层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屏障。她依言运转青凰火,那暖流与她的至阳血脉隐隐呼应,融合得极为顺畅,几乎没有任何不适。
萧烬也服下丹药,闭目感应片刻,睁眼笑道:“老鬼,手艺不减当年啊。这丹药对雷灵之力也颇为亲和。”
老鬼嘿嘿一笑,颇为自得,又将剩下的丹药分给向导,自己也服下一颗。
服下避魔丹后,众人都感觉周身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荒原夜风中那若有若无的阴寒魔气,带来的不适感明显减轻了许多。
云清凰感受着体内那层温暖的药力,心中稍安。落霞州情况不明,魔影重重,这避魔丹无疑是雪中送炭。她看向火光映照下老鬼疲惫却满足的脸庞,心中感激。这位看似邋遢的老者,实则是他们此行不可或缺的依靠。
“有了此丹,进入落霞州,我们也多了几分底气。”云清凰轻声道。
萧烬点点头,望向落霞州的方向,目光深邃:“准备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去会会那龙潭虎穴。”
篝火噼啪,映照着四人坚定而沉静的面容。前路艰险,但充足的准备和彼此的扶持,让他们无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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