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怪的阴影笼罩着霍格沃茨,城堡里的气氛愈发压抑。哈利维持着他一贯的冷静旁观,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图书馆、魔药课教室和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里,继续他对灵魂魔法和布莱克家族秘辛的研究。然而,他那双习惯于观察细节的眼睛,并未放过身边任何一丝不协调之处。
在一次“图书馆小分队”的例行学习(更多是赫敏和罗恩在焦虑地讨论如何寻找密室证据,而哈利在旁安静地阅读)中,罗恩的宠物老鼠斑斑,一如既往地蜷缩在罗恩的旧作业本旁打盹,发出细微的鼾声。这只老鼠看起来总是病恹恹的,缺了一根趾爪,皮毛有些斑秃。
哈利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斑斑,停留的时间比平时稍长了一些。一个念头,如同冰凉的蛇,悄无声息地滑入他的脑海。
这只老鼠,太老了。
罗恩经常抱怨斑斑一无是处,除了吃和睡没什么本事。他也多次提到,斑斑原来是珀西的宠物,在珀西得到新猫头鹰赫梅斯之后才传给了他。而韦斯莱家的每个孩子似乎都拥有过它一段时间。
哈利放下手中的《隐晦血脉契约考》,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韦斯莱,你的老鼠……在你家多久了?”
罗恩正为魔法史论文发愁,头也不抬地嘟囔:“斑斑?天知道,感觉它一直都在。珀西之前好像是比尔还是查理的?记不清了,反正感觉我出生前它就在我家啃毯子边了。”
赫敏正埋头查阅一本关于霍格沃茨历任管理员的手记,试图找到关于密室入口的线索,听到对话,随口接道:“普通家鼠的寿命很少超过三年。斑斑看起来状态是不太好,但它能活这么久,确实有点不寻常。”
纳威正在照料一盆微微打蔫的喷嚏草,闻言也小声说:“我奶奶说过,魔法生物有时候会比普通动物活得长一点……但一只老鼠……”
哈利没有再追问,但罗恩那句“感觉我出生前它就在”和赫敏提到的“三年寿命”在他脑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罗恩·韦斯莱比他大一岁,这意味着这只老鼠至少在韦斯莱家存在了十二年,甚至更久。
十二年。对于一只普通老鼠而言,这长得离谱。
他想起在布莱克老宅书房里,他曾浏览过一本落满灰尘的《常见非魔法生物寿命及异常特征》,里面明确记载了普通啮齿类动物的寿命极限。他也想起了在《预言家日报》的过往合订本(他为了研究近代魔法史和布莱克家族相关报道而翻阅过)中,零星提到过小矮星彼得在追捕西里斯·布莱克时“英勇牺牲”的时间点,恰好也是十二年前。
一个模糊的、近乎荒谬的联想开始形成。但这联想太过骇人,缺乏直接证据。
几天后,在一次魔药课上,斯内普一如既往地用他那油腻的声音嘲讽着纳威差点炸掉的坩埚,教室里的气氛紧张而沉闷。斑斑被罗恩藏在口袋里带进了教室(他声称斑斑离开他会“忧郁”),也许是受不了教室里浓重的烟火气和魔药 fumes,它不安地蠕动起来,从罗恩的口袋里探出头,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就在它探头的那一刻,哈利恰好因为要取放在罗恩另一侧的豪猪刺盒子而侧过身。他的目光再次精准地捕捉到了斑斑前爪上那个明显的缺陷——缺失的趾爪。
缺失的趾爪……
这个特征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记忆中的某个角落。他并非刻意去记,但在翻阅布莱克家族那些涉及“家族耻辱”和“阿兹卡班囚徒”的旧剪报和魔法部通缉令时,他曾瞥见过关于小矮星彼得的一些描述。通缉令上提到,彼得在“英勇牺牲”前,曾在与西里斯·布莱克的“搏斗”中失去了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一个趾爪……
时间(十二年),物种转换(巫师阿尼玛格斯),特征吻合(缺失的指/趾)……所有的碎片,在他冷静逻辑的拼图下,开始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在魔法层面上完全可能的结论:
罗恩·韦斯莱那只又老又丑、看似无害的宠物老鼠斑斑,极有可能就是被认为已死十二年的、出卖他父母的小矮星彼得。而西里斯·布莱克……或许并非如世人所知的那般罪大恶极。
这个发现并未让哈利感到震惊或愤怒,反而让他陷入了一种更深的、冰沉的思考。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西里斯强制转移遗产的行为,就有了另一种解释——那不是疯子的胡作非为,而是一个被冤枉、被背叛的人,在绝望中能为教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一种扭曲的保护和赎罪。
他没有立刻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任何人,包括近在咫尺的赫敏和罗恩。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或者被当成无稽之谈。而且,这涉及到他父母死亡的真相,涉及到西里斯·布莱克的清白,这是他私人的、必须谨慎处理的领域。
他将这个发现如同收藏一枚危险的、未激活的魔法宝石一样,深深埋入心底。他看待罗恩,以及他口袋里那只老鼠的眼神,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审视。
城堡里关于密室的恐慌仍在持续,但哈利·波特此刻心中,却多了一个与密室无关,却同样黑暗、甚至更加贴近他个人命运的谜团。他像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同时注视着两条猎物——一条是城堡里游走的蛇怪,另一条,则是伪装了十二年、藏匿在最意想不到之处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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