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北海第四十天。
岩壁上,第八个“正”字刚落下最后一笔。时间在冰洞内外同步的忙碌与建设中飞快流逝,补给物资的到来,如同给冰原生活注入了澎湃的动力,彻底改变了卡其一家的生存图景。
过去十日,冰洞旁的雪原上,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补给队留下的二十名精壮军士(林峥返程前特意留下协助建设的),与卡其喵、小莲、卡汐颜以及迅速恢复为“将军夫人”干练模样的老夫人,组成了营建的主力。卡其佳琪和阳紫则负责后勤支援与“技术指导”——佳琪凭借修炼增强的体力和对《10万个为什么》中简易建筑知识的理解,阳紫则用她日益灵动的草木感知帮忙挑选合适的冰下石材、评估土壤冻层。
建造的首要目标是坚固保暖、能抵御漫长严冬的石屋。
选址经过仔细勘察,定在冰洞入口侧上方一处背靠高大冰崖、地势略高且相对干燥平整的坡地。这里既能借冰崖阻挡最强悍的北风,又比冰洞更通风干爽,视野也开阔。
然而,极北冻土上的施工,难度超乎想象。地表之下不过尺余,便是坚硬如铁的永冻层,寻常镐头砸上去只留白印。军士们带来的精钢镐头也很快卷刃。最后还是卡其喵想起早年听过的土法:先燃起熊熊篝火,将选定区域的地面烘烤数个时辰,待表层冻土稍稍软化,立即全力挖掘。如此反复,才艰难地掘出了房基坑槽。
石料倒是不缺。附近冰崖下便有大量页岩和坚硬的冰碛岩,开采不易,但胜在就近。军士们轮班开采,用撬棍、楔子生生将大石分解,再由众人肩扛手抬运至工地。
水泥的应用成了最大亮点,也带来了最初的手忙脚乱。按照卡其佳琪从书中看来的模糊记忆和军士中老工匠的经验,他们将水泥熟料与就近筛取的细砂、碎石子按大致比例混合,再注入雪水搅拌。初时不是水多成了稀泥,就是太干无法粘结。几经试验,才找到合适的稠度。当灰黑色的水泥砂浆首次成功地将两块巨石牢固粘合在一起,并且在极寒中迅速凝结硬化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这意味着他们真正拥有了在冰原建造坚固房屋的可能!
砌墙是最考验耐心和技术的活计。老夫人亲自督工,要求每一层石块必须摆放平稳,缝隙用水泥填满,内外墙尽量平整。军士们从生疏到熟练,粗糙但厚实的石墙一寸寸增高。预留的门窗洞口,则用打磨过的方正石条做框。
屋顶最初计划用木梁覆瓦,但木材奇缺。卡其喵果断变通,采用“拱券”结构:用精心打磨的楔形石块,配合水泥,在墙体上方砌筑出厚厚的拱形屋顶,内部再以水泥抹平,最后覆盖多层油毡和厚土保温。虽然耗时更长,却异常坚固,足以承受最厚的积雪。
室内地面,铺上了粗糙但平整的石板,缝隙用水泥勾抹。墙面也用水泥砂浆抹平,虽然不如瓷砖光滑,但已足够整洁,大大改善了洞壁的潮湿感。
最重要的“卫生间”被单独建在石屋群下风处稍远的位置,低于居住区,严格按照佳琪提供的简易旱厕与防冻排水图施工。陶制管道深埋于冻土层之下,连接着防渗粪池,上方建有简易但严实的木石小屋,内设通风孔。虽然简陋,却彻底解决了如厕的卫生与防寒难题,让海棠和卡汐颜尤其感到欣喜。
如此昼夜赶工(极昼时节天色常明),耗时八日,四座并排而立的石屋终于傲然矗立在冰崖之下!每座石屋都不大,约莫两丈见方,低矮敦实,石墙厚逾两尺,拱形屋顶覆着白雪,宛如从冰原中生长出的灰色堡垒,透着沉稳坚实的力量。
石屋分配自然:卡其喵与海棠一屋;卡其佳琪带着阳紫一屋(阳紫已能维持大半日稳定的人形状态,虽仍带绿光且体型娇小,但已可简单沟通帮忙);卡汐颜独居一屋;老夫人独居一屋,紧邻女儿一家,便于照料。此外,还专门搭建了一间稍大的“厨房”兼储物间,以及一个带简易石砌灶台可烧热水的“公共洗漱处”。
当第一缕炊烟从新建石屋的烟囱(用陶管拼接而成)中袅袅升起,当温暖的火光透过预留的、蒙着薄兽皮的窗户(玻璃太奢侈,暂用此替代)映出,当一家人第一次坐在平整的石板地上,围坐在新垒的火塘边吃饭时,那种拥有了真正“家”的踏实与喜悦,让所有人热泪盈眶。老夫人抚摸着光滑了许多的石墙,喃喃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在北海,住上这样结实亮堂的屋子……”
石屋落成,军士们的使命完成大半,但他们并未立刻撤离。因为,还有那近百根青竹亟待处理。
太子的美意岂能辜负?竹屋的建造,被提上日程,地点则选在冰湖岸线一处相对平缓、背风朝阳的湾滩。这里夏日若冰雪消融,当是碧波荡漾,风景绝佳。
建造竹屋与石屋是截然不同的体验。竹子轻盈坚韧,加工容易。军士中恰有来自南方的兵卒,对竹艺略知一二。他们教大家用柴刀破开粗竹,削制竹篾,捆绑固定。地基则采用深埋石柱与竹桩结合的方式,以对抗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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