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其佳琪的不安很快变成了现实。
就在他们发现地热苔藓后的第三天中午,队伍正沿着谷底一条被积雪半掩的溪流痕迹前进。风似乎小了些,但天色阴沉得可怕,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仿佛随时会塌陷。
走在最前面探路的年轻官兵忽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头儿……你们听,什么声音?”
众人屏息凝神。起初只有风声,但渐渐地,一种低沉、杂乱、仿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呜呜”声传入耳中,还夹杂着利爪划过冰面的细微“沙沙”声。
“是狼!”王头儿脸色骤变,唰地拔出了腰刀,“雪狼!聚过来!背靠背!快!”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侧雪坡的阴影里,一双双幽绿、冰冷、充满饥饿与残忍的眼睛次第亮起。大大小小的灰白色身影从雪堆后、岩石旁显出身形,它们体型比寻常野狼更大,毛皮厚实,悄无声息地移动着,转眼间就将这支小小的队伍围在了中央。粗粗一看,竟有二十多头!
雪狼!极北荒原上最狡猾、最坚韧、也最危险的猎手之一!它们耐寒,擅长团队协作,往往在猎物最虚弱的时候发动攻击。
“保护好老夫人和孩子!”卡其喵低吼一声,抢过杰伦递来的一根当做拐棍的粗树枝,横在身前。他虽然身体未完全复原,但此刻眼神锐利如刀,那股曾经战场上拼杀过的悍勇气息再次显现。杰伦拔出了长剑,与卡其喵并肩而立,将女眷和老夫人护在身后。
卡汐颜脸色发白,但还是咬牙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握在手里。小莲紧紧抱着昏迷的老夫人,用身体挡着她。海棠则将卡其佳琪死死护在怀里,遮住她的眼睛:“佳琪不怕,爹爹和叔叔在。”
卡其佳琪怎么可能不怕?她能感觉到那些绿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食欲和冰冷杀意。但她更怕家人受伤。她强迫自己镇定,透过母亲手臂的缝隙观察。紫豆豆在她怀里急得乱转:“好多!它们的气很凶!佳琪,我……我能用幻光吓唬一下,但可能撑不了多久,而且用了我会很虚弱……”
“先别动,豆豆,等机会。”卡其佳琪紧张地心念沟通。
狼群并不急于进攻,它们极具耐心地绕着圈子,缩小包围,不时发出威胁的低吼,施加心理压力。几个年轻官兵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
一头格外雄壮、额头有一道疤痕的头狼踱步上前,幽绿的眼睛扫视着这群“猎物”,尤其在卡其喵和杰伦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威胁。最终,它的目光落在了被护在中间、看起来最虚弱的老夫人和卡其佳琪身上。
“呜——!”头狼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嗥叫。
进攻开始了!
三四头健壮的雪狼从不同方向猛扑上来,目标直指卡其喵和杰伦!它们很聪明,试图先解决掉最具威胁的男性。
“杀!”卡其喵怒吼,手中木棍狠狠抡出,砸在一头雪狼的腰侧,那狼惨嚎一声滚倒在地。杰伦剑光一闪,精准地刺穿另一头狼的咽喉,热血喷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但更多的狼扑了上来,利爪和獠牙在寒风中闪着冷光。
官兵们也挥刀加入了战团,但雪狼动作迅捷,在雪地上腾挪跳跃,不时有官兵被咬中手臂或腿,发出痛呼。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反而更加刺激了狼群的凶性。
“啊!”卡汐颜惊叫一声,一头体型稍小的狼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猛地扑向她!她慌乱中用石头砸去,却砸了个空,眼看狼爪就要落到身上!
“汐颜!”卡其喵目眦欲裂,却被两头狼缠住,脱身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昏迷的不楠老夫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苍老却依然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昏沉,只有临危不乱的冷静和一丝厉色。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小莲怀里坐起,手中一直紧握的、那根陪伴她多年的乌木拐杖,杖头猛地戳向扑来的雪狼眼睛!
“嗷!”雪狼眼睛受创,惨嚎着翻滚开去。
“娘!”卡其喵又惊又喜。
“老身还没死呢!”不楠老夫人咳嗽两声,拄着拐杖站起来,虽然身形摇晃,却像一棵风雪中的老松,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她年轻时也是将门之女,并非柔弱妇人。此刻危难关头,那股深埋骨血里的刚烈被激发出来。
狼群的攻击为之一滞,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最孱弱的老太太竟有如此反击。
但头狼显然被激怒了。它低吼一声,亲自率领几头最凶狠的公狼,集中扑向卡其喵和杰伦,同时分出几头从侧面袭扰女眷,战术明确,配合默契。
压力陡增!卡其喵和杰伦身上都已挂彩,官兵也个个带伤,眼看防线就要被突破。
“豆豆!就是现在!”卡其佳琪看准头狼再次扑向父亲的瞬间,在心中大喊。
紫豆豆猛地从她怀里飞出,小小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紫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或者说令狼)头晕目眩的波动,瞬间笼罩了扑来的头狼和附近几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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