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这里的气氛与外界的喧嚣浮躁截然不同,沉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细微声响。龙涎香在空气中缓缓缭绕,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属于至高权力的威压。
十岁的太子伟伟牵着五岁的卡其佳琪,恭敬地立在御案前。伟伟虽年纪尚幼,但礼仪气度已颇具风范,只是微微紧绷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与期待。卡其佳琪则努力挺直小身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又克制地打量着这帝国的心脏所在,以及那位坐在御案后、身着明黄常服、正低头批阅奏章的中年男子——当今天子,H国的皇上。
内侍已通报过,并呈上了那株用锦帕包裹的稻穗。此刻,那株金灿饱满得异常的稻穗,就静静躺在御案的一角。
皇上终于批完最后一份奏章,放下朱笔,缓缓抬起头。他的面容与伟伟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深邃威严,眼神沉静如古井,看不出喜怒。他先看了儿子一眼,目光中带着惯常的审视与考量,随后,视线便落在了卡其佳琪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缓慢地、仔细地从上到下扫过小女孩全身。卡其佳琪感觉像被一阵微凉的、无所遁形的风拂过,心中没来由地紧了一下。
“儿臣拜见父皇。”伟伟太子按捺住急切,规规矩矩行礼。
“民女卡其佳琪,拜见皇上。”卡其佳琪也跟着像模像样地福了福身,奶声奶气,却吐字清晰。
皇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伸出手,拿起那株稻穗,置于掌心,指尖细细摩挲着那饱满坚实的谷粒,又凑近闻了闻那清新的谷物香气。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眉头却微微蹙起,并未如伟伟和佳琪预想般露出兴奋或震惊的神色。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皇上手指摩挲稻穗的沙沙声,和那仿佛被拉长了的时光。
伟伟太子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尖,悄悄看向父皇。卡其佳琪更是觉得这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比她面对任何妖物精灵时都要紧张。皇上不说话,也不问,只是看着稻穗,那深沉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难解的谜题。
时间一点点流逝。卡其佳琪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或者说,她灵魂里属于成人的那部分耐心,在皇上这种级别的气场压迫和诡异沉默下,也快耗尽了)。她偷偷拽了拽伟伟太子的衣角,见他也是紧绷着脸,便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仰起小脸,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皇……皇上,”她声音因为紧张而更显稚嫩,“您有什么想问我们的吗?还是说……您不知道有谁是合适的人去做推广种子、惩办坏人的事?其实……我父亲卡其喵,还有太子哥哥,都可以接旨的,他们都很能干……”她努力想把条件摆清楚,把解决方案递过去,就像在银行里跟客户解释条款一样。
皇上终于从稻穗上移开目光,抬起头,重新看向卡其佳琪。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审视,而是带上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探究、疑惑甚至是一丝冰冷的锐利。他的目光定格在卡其佳琪那双努力表现得镇定坦然的眼眸深处。
“卡其佳琪,”皇上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銮殿上独有的回响质感,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或者,朕该叫你——666?”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在脑海中炸响!卡其佳琪浑身剧震,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瞳孔骤然收缩,小小的身体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旁边的伟伟太子也猛地转头看向她,满眼惊愕不解:“666?那是什么?”
皇上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神更加深邃难测,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光滑的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皇上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对这H国,有何企图?”
“我……我……”卡其佳琪脑子里一片混乱,舌头像打了结。她万万没想到,最大的秘密,竟会以这种方式,在这个时间,被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直接点破!他是怎么知道的?阳紫精灵泄露的?不可能!那是更高层次的存在。难道H国的皇上,也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感知能力?还是说……朝廷的密探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
巨大的震惊和本能的防御机制让她下意识地否认:“我……我就是卡其喵的女儿卡其佳琪啊!皇上,您说什么666,还有什么来历……民女听不懂。”她强迫自己镇定,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忽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飘忽,被皇上精准捕捉。他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似乎也褪去了,目光变得冷然。
“不想坦白的话,”皇上将手中的稻穗轻轻放回御案,身体向后靠在龙椅上,语气疏离,“那此事,便免谈。这稻穗,你们拿回去。太子,带她出宫吧。”
“父皇!”伟伟大急,上前一步。
“皇上!”卡其佳琪也急了,顾不上害怕,上前一小步,仰着脸急切道,“为什么啊?这稻谷是真的!能救很多人!我对国家忠心耿耿,从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就因为一个您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奇怪名字吗?”委屈、不解、还有计划可能失败的恐慌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圈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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