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其银行门口的徘徊身影越来越少,而城里关于“妖女吸寿”、“邪钱招灾”的谣言却越传越盛。卡其喵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连洛惠食府的生意都受了些影响。静默悠长带回的消息更加具体:三天内,又有四户曾向卡其银行咨询或还款的贫户,家中有壮丁“意外”受伤,被迫转向世家银庄借了印子钱。手段狠辣,意在立威。
卡其佳琪坐在自己小房间的椅子上,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她面前摊开着一本空白的册子,手里握着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紫豆豆担忧地停在她肩头,小翅膀都耷拉着。
“是因为我……”卡其佳琪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银行本是想帮人,可现在,好像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了。”她想起老胡头儿子血肉模糊的样子(小莲偷偷去诊治过,回来直掉眼泪),想起那些在银行门口惊慌张望又逃也似离开的面孔。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和无力感紧紧攫住了她。
“不是你的错,佳琪。”紫豆豆用翅膀蹭蹭她的脸颊,“是那些坏人太坏了!”
“可因果在我。”卡其佳琪摇摇头,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爹爹说过,自己做的事,引发的后果,要自己承担,想办法解决。”她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跳下来,“我要去找太子哥哥。”
东宫书房内,气氛压抑。太子伟伟面前的桌案上,散落着几份密报,内容与静默悠长查到的相差无几。他向来温润俊朗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眉宇间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他猛地一挥袖,将手边一盏上好的雨过天青瓷茶杯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侍立在旁的太监宫女吓得浑身一抖,噤若寒蝉。
“殿下息怒。”一个沉稳的幕僚低声劝道,“崔、王几家树大根深,在洛阳乃至州郡经营数代,关系盘根错节。散布谣言之人多是市井无赖,抓了一批又冒出一批,难以根除。他们此举,既是报复卡其银行搅局,也是在试探殿下您的底线。”
“试探本宫?”伟伟太子冷笑,眼底却有一丝疲惫,“本宫知道他们在试探!父皇也知道!”他揉了揉眉心,“本宫已加派人手,严查谣言源头,抓捕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泼皮,可正如先生所言,治标不治本。那些世家……根本就没打算松开嘴里的蛋糕!”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卡其佳琪求见。
伟伟太子立刻收敛了外露的情绪,让人将碎瓷收拾下去,亲自到门口将小小的女孩迎了进来。
“太子哥哥。”卡其佳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小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活泼,显得异常严肃。
“佳琪,你怎么来了?”伟伟太子牵着她坐下,语气放缓,“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了?别怕,有哥哥在。”
“太子哥哥,我都知道了。”卡其佳琪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他,“有人受伤,有人被迫借印子钱,都是因为卡其银行。我不想这样。一个本来想帮人的好事,不能变成害人的刀子。”
伟伟太子心中一震,没料到这孩子如此敏锐,且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叹了口气:“这不怪你。是那些世家贪婪狠毒。本宫正在想办法。”
“抓不完传谣言的人,对吗?”卡其佳琪问。
伟伟太子沉默片刻,点头:“他们势力庞大,根基太深。”
卡其佳琪眨了眨眼,忽然问:“太子哥哥,那……我们找皇帝陛下帮忙呢?陛下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他下令,那些坏人不敢不听吧?”
稚子之言,却直指核心。伟伟太子苦笑了一下,没有因她孩童的天真而不耐,反而耐心解释:“佳琪,父皇他……自然知道此事。但朝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崔、王几家并非孤立的富户,他们在朝中亦有党羽,地方有姻亲故旧,掌控着不少盐铁、漕运的关节。若只为这几桩逼迫贫户的案子,或一些市井谣言,就大动干戈,严厉惩处其核心人物,恐会引得他们抱团反扑,引发朝局动荡,甚至影响地方安稳。父皇权衡之下,会觉得……弊大于利。”
他说的委婉,但卡其佳琪听懂了。皇帝不是不能管,而是觉得为了这些“小事”,不值得冒大风险。在皇权与世家博弈的天平上,几个贫民的死活,太轻了。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但卡其佳琪并没有露出失望或害怕的神情,她只是微微偏着头,思考着。属于666的灵魂在高速运转,分析着利弊、筹码、交换价值。
“太子哥哥,”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稚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如果……如果我们能拿出足够大的‘利益’,大到让陛下觉得,压下那些世家,得到这个利益,比容忍他们作恶、维持现状更划算呢?陛下会愿意严惩他们吗?”
“足够大的利益?”伟伟太子一怔,看着眼前眼神澄澈却仿佛有光芒内蕴的小女孩,心中莫名一动,“佳琪,你指的是什么?钱财?父皇不缺金银。奇珍异宝?或许能讨一时欢心,但不足以动摇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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