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柜上那三样东西——房产证、廉价的车钥匙、单薄的支票,像三个无声的嘲讽,日日提醒着苏晚柠她如今的处境。在悦然家园那间小公寓里浑浑噩噩地躲了几天后,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月湖湾别墅里,还有她不少私人物品需要收拾带走。那里,曾经是她的家,如今,却成了她最不敢触碰的伤心地。
挑了一个阴沉沉的下午,天色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苏晚柠最终还是叫了一辆网约车,前往那个她曾以为会住一辈子的地方。车子驶入熟悉的林荫道,越是靠近那栋熟悉的建筑,她的心跳就越快,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别墅依旧气派非凡,只是庭院里那些她亲手挑选、傅斯年命人精心养护的名贵花卉,在这个冬日里显得有些萧索。她用之前还保留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厚重的大门,一股混合着淡淡木质清香和空置房屋特有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安静得可怕。
巨大的水晶吊灯熄灭了,失去了往日璀璨的光华。昂贵的意大利进口家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曾经随处可见的、彰显着女主人存在感的精致摆件、插花、随手放置的时尚杂志,全都消失了。整个空间空旷、冰冷,失去了灵魂,像一个华丽而巨大的坟墓,埋葬着她过去三年如同泡沫般的梦幻生活。
苏晚柠站在玄关,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回忆的利刃。
她仿佛看到,傅斯年曾在这里,笑着弯腰为她换上柔软的拖鞋,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她仿佛看到,他们曾在那个宽敞得可以跳舞的客厅里相拥,窗外是绚烂的城市夜景,他在她耳边低语,说她是他的全世界。
她仿佛看到,她在那个开放式厨房里,笨手笨脚地想给他做一顿饭,最后却被他无奈又宠溺地赶出来,自己系上围裙,为她洗手作羹汤。
她仿佛看到,他们曾在那个壁炉前,裹着同一条柔软的羊绒毯,看着跳跃的火焰,分享着一杯红酒,计划着虚无缥缈的未来。
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幸福的幻影,如今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模糊了视线。她扶着冰凉的墙壁,缓缓蹲下身,压抑地呜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当初她就鬼迷心窍,看不到这触手可及的温暖和珍视,偏偏要去追逐镜花水月的虚情假意?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腿脚发麻,她才勉强支撑着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抹掉眼泪。她必须尽快收拾好东西离开,多待一秒,都是凌迟。
她走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的卧室。衣帽间里,还挂着她来不及带走的不少衣物、包包和配饰,很多都是当季新款,傅斯年从不吝啬在这些方面满足她。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大号行李袋,开始机械地将自己的东西塞进去。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甜蜜又痛苦的记忆一并揉碎丢弃。
当她拉开梳妆台的一个抽屉时,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名表和未拆封的限量版化妆品让她动作一顿。这些都是傅斯年送给她的,有些甚至价值不菲。按照协议,这些属于赠予的贵重物品,她无权带走。她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冰凉的首饰,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咬着牙,将抽屉重重推了回去,眼不见为净。只把自己的一些日常护肤品和几件意义不大的普通首饰收进行李袋。
就在她沉浸在往事的刺痛中,费力地拉扯着行李袋拉链时,门铃突然响了。
苏晚柠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跳。会是谁?傅斯年?这个念头让她瞬间升起一丝卑微的希望,但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她迟疑地走到卧室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别墅铁艺大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顾景琛!他穿着一件看起来质地不算太好的黑色大衣,头发似乎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他惯有的、那种看似温柔体贴的笑容。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她今天会来这里?苏晚柠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现在的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不想开门,假装不在。但楼下的顾景琛似乎笃定她在,按门铃的动作不停,甚至还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她的电话。
苏晚柠看着手机上闪烁的“顾景琛”三个字,像看着一条吐信的毒蛇。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冰冷:“什么事?”
“晚柠,你是在里面吧?开门,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收拾东西。”顾景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温柔,“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我来帮你。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苏晚柠想也不想地拒绝。
“晚柠,别闹脾气了。”顾景琛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仿佛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傅斯年他……太绝情了。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让我帮你,好吗?快点开门,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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