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黑气愈发浓稠,血艾藤蔓结成的巨网遮天蔽日,粘稠的血丝顺着藤蔓滴落,落在地上便蚀出细小的坑洞,连青雾岭的草木沾到一丝,都瞬间枯萎成灰。林禾半跪在地,周身经脉被血艾藤蔓撑得凸起,黑纹爬满整张脸庞,双目赤红如血,嘴里不断溢出黑红色的精血,那些精血刚落地,就被藤蔓疯狂吸走,化作更强的戾气。
“我要力量……谁也拦不住……”他喃喃嘶吼,声音嘶哑破碎,早已没了半分少年模样,丹田处的血艾本源剧烈跳动,竟开始啃噬他的神魂本源,显然是他献祭精血的举动,彻底唤醒了血艾祟的凶性,如今已是祟物控人,而非人养祟物。
陈念见此情景,心头愈发沉重,万灵艾册悬在头顶,莲印灵光源源不断倾泻而下,却只能勉强抵挡住藤蔓的进攻,那灵光落在巨网上,虽能灼烧出一个个小洞,可转瞬就被血丝填补,反倒让戾气愈发狂暴。“不能硬攻,血艾与他神魂相连,强攻只会让他神魂俱灭!”
云舒的太极结界已被戾气侵蚀得布满裂痕,阴阳艾力消耗巨大,她额间渗出汗珠,却依旧咬牙稳住结界:“可再这样耗下去,他精血耗尽,还是会死,血艾祟反倒能借着他的神魂本源彻底成形!”
话音未落,血艾巨网突然向内收缩,无数藤蔓朝着林禾周身缠绕而去,竟是要将他整个人包裹成茧,彻底吞噬他的神魂与肉身,化作纯粹的血艾祟本体。林禾发出凄厉惨叫,这一次不再是贪婪的嘶吼,而是彻骨的痛苦,他意识深处闪过一丝清明——想起自己初入联盟时,对着师门牌位立下的修行初心,想起看着师兄师姐进阶时的羡慕,想起捡到血色种子时那点不甘又侥幸的心思,可这份清明转瞬就被戾气淹没,只剩下无边的痛苦与疯狂。
“还有救!他神魂深处还有善念根基!”陈念捕捉到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清明,眼中燃起微光,猛地抬手,将万灵艾册往空中一抛,册页翻飞,无数青绿色的艾叶灵光从册中飞出,那是三年来凡界修士积攒的善念灵光,温和却坚韧,不像莲印灵光那般霸道,落在血艾藤蔓上,竟没有激起戾气反扑,只是顺着藤蔓缓缓渗透。
“云舒,借你阴阳艾力稳住他肉身,我以万灵善念渡他神魂,断血艾根须!”陈念沉声吩咐,身形一闪,落在林禾面前,指尖凝出一缕归宗艾双株的本源灵气,轻轻点在林禾眉心。这缕灵气温和如水,带着艾株千年的生机,刚触碰到林禾眉心,就顺着他的识海钻了进去,驱散那些盘踞的戾气。
云舒立刻会意,阴阳双针收回,双手结出太极印,一阴一阳两道柔和的气流缠上林禾周身,护住他濒临破碎的经脉与肉身,死死压制住血艾藤蔓的蔓延,不让它再啃噬他的本源。可血艾祟怎会甘心,巨网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藤蔓,有的朝着陈念与云舒攻来,有的则疯狂往林禾体内钻,想要彻底扎根在他神魂深处。
陈念凝神静气,心神沉入万灵艾册,将那些善念灵光凝成一缕缕细流,顺着眉心那道本源灵气,源源不断送入林禾识海。识海中,黑气翻涌,血艾祟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正张着大口啃噬林禾的神魂光团,林禾的神魂蜷缩在角落,只剩薄薄一层,却还在拼命抵抗。
“林禾,醒醒!”陈念的声音化作灵光,在识海中响起,“你所求的是变强,不是被祟物操控,不是沦为嗜杀的怪物!你初入修行,所求的不过是不负初心,这份心还在,便有救!”
那黑影听到这话,暴怒嘶吼:“胡说!力量才是一切!贪念本就是人心本性,他要变强,我便给她力量,何错之有!”黑影猛地扑来,想要撕碎陈念的灵光声音,却被善念灵光缠住,滋滋作响,不断消融。
识海中的林禾,被这声音唤醒了更多记忆——想起小时候爹娘送他入修行宗门,叮嘱他要做个正直修士;想起炼气三层时,师兄帮他抵挡妖兽,笑着说“修行先修心,急不得”;想起自己偷袭隐居修士时,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愧疚。这些被贪念压制的记忆,在善念灵光的滋养下,渐渐清晰,他蜷缩的神魂微微颤动,缓缓抬起头,发出微弱的呐喊:“我……我不要做怪物……我要回家……”
这一声呐喊,便是破局的关键。林禾神魂光团突然亮起微光,那微光顺着他的神魂蔓延,与陈念送入的善念灵光融为一体,朝着血艾祟黑影扑去。黑影猝不及防,被灵光裹住,不断挣扎,却越缩越小。与此同时,林禾丹田处的血艾根须,失去了祟物本源支撑,开始慢慢枯萎,周身的黑纹也渐渐褪去。
外界,血艾藤蔓没了戾气支撑,纷纷垂落,黑气渐渐消散,遮天蔽日的巨网化作漫天浊气,被万灵艾册尽数吸纳。陈念猛地收回指尖灵气,踉跄一步,额头渗出细汗,以心神渡人神魂本就耗损极大,更何况还要对抗血艾祟,他肩头旧伤隐隐作痛,却还是死死盯着林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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