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队持续带回的猎物,不仅改善了谷中的伙食,也让仓库里积累了许多一时消耗不完的动物油脂。
这些油脂若存放不当,极易腐坏。
与此同时,盐田日产的精盐已颇有盈余,玻璃工坊在烧制器皿模具之余,也能产出一些色彩缤纷、形态各异的次品或小饰物。
如何将这些“剩余”转化为谷中急需的物资,成为了林珩亟待解决的问题。
这一日,林珩将赵猛请到议事堂,桌上摆放着几样新奇的物事:
几块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皂荚和猪油混合香气的黄色块状物;
几个晶莹剔透、在光线下折射出绚丽光彩的玻璃杯和小摆件;
还有一小罐雪白细腻、毫无杂质的精盐。
“赵叔,请看。”林珩指着那黄色块状物道,
“此物名为‘肥皂’,以动物油脂混合草木灰水(碱)熬制而成,洗涤油污、清洁身体,效果远胜皂荚,且更耐用。”
他又拿起一个玻璃杯
,“此乃玻璃器皿,饮酒、饮水,晶莹剔透,别有一番趣味,较之陶瓷,更显珍奇。
至于这精盐,成色如何,您也清楚。”
赵猛独眼放光,他立刻明白了林珩的意图。
上次那几颗玻璃珠在云开城引起的轰动和换回的真金白银,他至今记忆犹新
。“少将军的意思是……将这些,连同精盐,一并出售?”
“正是!”林珩颔首,
“肥皂、玻璃器、精盐,此三物,制法皆握于我手,成本低廉,却皆是外界稀缺昂贵之物。
尤其是这肥皂与玻璃器,乃独门生意,奇货可居。
以此开路,我桃源便可打通与外界之商路,换回粮食、布匹、药材、铁料、书籍乃至我们急需的各类种子和工匠!”
他铺开地图,指向云开城:“此次行商,规模当远超上次。
货物以肥皂、玻璃器为主,精盐为辅。肥皂易制,可大量携带;玻璃器精巧,价高则少带;精盐则为硬通货。
所得银钱,首要购买粮食、布匹、药材,特别是治疗伤寒、痢疾、金疮的成药。
其次,留意搜罗各类作物种子,尤其是稻、麦、菜种。再者,”
林珩声音压低,
“赵叔此行,需多加留意,暗中探访,是否有流落此地的铁匠、木匠、医者,乃至读过书的落魄文人……若能以财帛诱之,
或以我桃源安居乐业之前景动之,设法带回,人才,与物资同等重要!”
赵猛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看到满载而归的场景。
但旋即,他看了看窗外已带寒意的天色,眉头微蹙:
“少将军,计划周详!只是……眼下距年关已不足一月,此时出行,路途奔波,恐难在岁除前赶回。不若等开春……”
林珩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谷中虽已安定却仍显清贫的景象:
“赵叔,我亦知年终岁寒,不宜远行。然谷中积蓄有限,开春后用度更大。
若能借此行换回充足年货,让谷中上下过个丰足之年,对民心士气亦是极大鼓舞。
况且,早日打通商路,我等方能更快积蓄力量。”
他看向赵猛,语气诚恳而郑重
“此行艰巨,非赵叔您这等经验丰富、沉稳果决之人不能胜任。不过,您年事渐高,桃源未来商路绵长,不能每次都劳您亲自冒险。”
他顿了顿,继续道:
“此次,请赵叔务必留意,在随行人员中,择一两位机敏可靠、略通算数、堪当大任的年轻人,带在身边悉心指点,令其熟悉路途、学习与人交道、辨识货物、谈判价格。将来,这通商重担,终须交予后来者。”
赵猛闻言,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被委以重任的激动,也有对后辈的期许,
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他重重点头:
“少将军思虑周全!老夫明白了!定当竭尽全力,办好此次交易,并为谷中物色、培养可靠的行商人才!至于年关……只要少将军信得过,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奔波!
定争取在腊月廿三小年之前,满载而归!”
计议已定,整个桃源谷立刻围绕此次重要的行商行动高速运转起来。
肥皂工坊连夜赶工,将凝固切块的肥皂用油纸包好;
玻璃工坊挑选出最晶莹剔透的杯、盏、小瓶,用软草层层裹紧,装入特制的木匣;
精盐则用新制的厚实陶罐密封。
赵猛亲自挑选了三十名精干护卫,其中包括两名他看好的、心思灵活的年轻子弟,开始紧急培训行商礼仪、路途警戒和货物保管知识。
腊月初,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悄然离开桃源谷,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向着东南方向的云开城迤逦而行。
赵猛骑在马上,回望山谷,眼中充满决心。
谷中的人们,则怀着期盼与些许担忧,目送商队远去,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一应事务,同时更加紧了对沤肥、冬耕、武器生产的各项工作。
山谷中,忙碌依旧,但一种新的期盼——对年关丰足的期盼,对商队带回好消息的期盼,如同悄然滋生的暖意,开始驱散冬日的严寒。
桃源谷的未来,能否打开新的局面,很大程度上,系于这支年终出发的商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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