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划破北境阴沉的天空,速度极快,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沉重。
李刍风拎着气息混乱、时而挣扎嘶吼、时而死寂如尸的谢霖川,眉头紧锁,一路无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中这具躯体内正在进行的惨烈战争。那不受控制溢散出的煞气,冰冷、狂暴,却又带着一种被强行束缚的扭曲感,仿佛一头被无数锁链困住的凶兽,随时可能彻底崩断,毁灭周遭一切。
“灭……狰魁…………”
偶尔,谢霖川喉咙里会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那残存的本我执念,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固地燃烧着,指向那唯一的敌人。
李刍风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又因“空无”侵蚀而显得漠然的脸,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在疯狂叫嚣:此子已非完人,半身被古虫侵占,煞气失控,又与狰魁结下死仇,俨然一个行走的灾祸之源!此刻趁其最为虚弱,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甚至……彻底抹除,无疑是为天下除一巨患,一了百了!这才符合他逍遥世间、不沾因果的【剑豪】之道。
但内心深处,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低语:此子心志之坚,亘古罕见。身陷绝境,仍保有一线本真,执着于斩妖除魔。那黑水河的古虫何等诡异,竟也未能将其完全吞噬。或许……他真的是打破这无尽轮回宿命的一个变数?若此时杀他,岂不是亲手扼杀了某种可能性?
“啧!”李刍风烦躁地咂了下嘴,狠狠灌了一口烈酒,灼热的液体却化不开胸中的郁结。“老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了!这还配叫什么【豪】!”
他想起自己仗剑天涯,快意恩仇,何曾如此纠结过?是这席卷天下的妖祟之劫让他心生顾忌,还是这小子身上那复杂难明的命运轨迹,让他也感到了命运的沉重?
他看着谢霖川,仿佛看到了无数挣扎在宿命洪流中的身影,看到了那可能存在的、一线微弱的曙光。
“妈的!算球!”他猛地将酒葫芦塞回腰间,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绝,“一不做二不休,送佛送到西!是成龙还是成虫,是救世还是灭世,老子今天赌了这一把!真要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也是天意如此,老子认了!”
他不再犹豫,剑光速度再提三分,如同撕裂长空的流星,坚定不移地射向朔玄州,射向那道或许能净化一切污秽的——月下霜痕。
……
龙气秘境。
那团包裹武昭的金色洪流终于缓缓散去。
武昭的身影重新显现。他依旧站立着,龙袍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得骇人!周身散发出的皇道龙气,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凝练,但那金光之中,却仿佛沉淀了一丝洗刷不去的……暗红。那暗红并非赤幽冥铁的暴戾,而是一种帝王心术淬炼到极致后,产生的冰冷、唯我独尊的戾气。
他通过了考验,但并非以仁德感化,而是以霸道征服,以意志硬撼!他强行“说服”了龙气之灵,或者说,他用自己那混合了铁血、权谋与一丝偏执的“帝心”,污染并同化了一部分考验的力量。
那守护宫殿的五爪金龙,龙目中的金光黯淡了几分,看着武昭,不再有审视,只剩下一种默然的认可,或者说……妥协。它缓缓挪开庞大的身躯,身后那紧闭的宫殿巨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后,是更加精纯、更加浩瀚的龙气与山河之力!
武昭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那些被龙气拷问时翻涌出的、不愿回首的画面与念头,眼中只剩下对力量的渴望与掌控。他迈步,踏入了那扇门。
厉昆仑与两名供奉紧随其后,看着武昭的背影,眼神复杂。
而此刻,李刍风正带着濒临彻底失控的谢霖川,冲破朔玄州的云层,朝着影剑门的方向,疾坠而下。
命运的弦,已绷紧到了极致。
……
栖凰古树秘境。
情况已万分危急!
那黑暗缺口已扩张到数十丈宽,如同一个不断吞噬光明的巨口。从中探出的阴影触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它们不再仅仅攻击,更是如同编织牢笼般,试图将陆云溪三人彻底困死在这片正在死去的区域。
陆云溪衣衫染血,秀发微乱,呼吸已见急促。她手中的“流云”软剑舞动如风,春雨剑意绵密不绝,却只能勉强护住周身,延缓触手的攻势,无法真正击退。两位长老亦是伤痕累累,内力消耗巨大。
“云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冲出去!”一位长老挥剑斩断一条袭来的触手,气喘吁吁地喊道。
陆云溪美眸扫过那黑暗缺口深处,怀中感应核心碎片的秘宝波动已强烈到极致!碎片就在那里,近在咫尺,却又远隔生死!
不能退!
这是宗门的重任,是拯救天下的希望!
她一咬银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猛地将“流云”剑插于身前,双手快速结印,周身春风化雨内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甚至引动了眉心一点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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