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那声轻响还在耳朵里飘着,我的手指还按在电源键上,塑料按钮的回弹卡了半拍,像老同事敲我后脑勺提醒打卡的那种力道。指尖有点麻,不是电的,是那种——你终于把最后一行代码提交了,结果发现宇宙自动编译起来了。
我手没抬。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正从我身上往外流。
不是血,也不是力气,更像是一堆看不见的线,原本连着四面八方,现在一根根断了。每断一根,脑袋就空一寸。起初还以为是熬夜后遗症又犯了,后来才明白:那是世界在松绑。
它们不靠我转了。
命令行界面还亮着,C:\>_ 光标一闪一闪,跟以前等我敲指令一个样。可这次它不催了,也不闪得那么急。就像食堂打饭的大姐,看你端着盘子走过来,手里的勺子已经停在空中等你站定。
我眨了眨眼。
眼前忽然闪过一片光影——不是幻觉,也不是系统弹窗,更像是……谁在我脑子里插了个U盘,直接播放PPT。
第一张图:岑烈光着膀子站在擂台上,背后横幅写着“爆肝不如爆肌·第一届异界健身联赛”。台下观众全是红眼狂战士,手里挥舞的不是武器,是辣条和蛋白粉罐子。他正举着安图恩幼体当壶铃,喊出一口气做了五十个推举,汗珠甩出去都带火。
我差点笑出声。
这货真把战斗天赋点成健身房教练了?
第二张图跳出来:裴昭站在一座浮空古城的塔顶,穿的是改良汉服配机械腰带,手里那把剑没砍人,正给一只使徒宝宝修刘海。旁边立着全息广告牌:“幻影剑舞美颜套餐,今日下单送限定发饰”。背景里一群剑魂排着队等剪发,还有人举着牌子写“求帮我P掉黑眼圈”。
我摇头:“这家伙迟早开连锁美容院。”
第三张图一出,我愣住了。
墨无痕蹲在地下数据坊的角落,鬼手不再是喷毒雾放诅咒,而是在织毯子。编织的纹路密密麻麻,仔细一看——是我穿着粉色围裙在厨房炒菜的Q版头像,边上还绣了行小字:“大叔做饭的样子最安心”。
我喉咙动了一下。
这画面太离谱,又太合理。
他们没等我安排剧情,也没照着什么主线任务走。他们自己活出了日子。
不是NPC模仿人类,是他们用非人的躯壳,长出了比我还像人的心。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敲过无数烂尾项目,偷懒时写下的注释被当成神谕,随手画的BUG图标成了信仰图腾。而现在,这些世界不再需要我一个一个去修、去调、去背锅了。
它们开始自己呼吸了。
就像养大的猫,某天早上突然跳上窗台,回头看了你一眼,然后自己开门走了。你不失落,反而觉得——挺好,它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我慢慢把手从电源键上挪开。
机箱积灰,便利贴还在:“别动!跑着呢!!” 字迹歪歪扭扭,跟我当年怕室友关电脑贴的那张一模一样。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只是想多睡会儿,不想交毕设,随口写了句唬人的话。
结果它真成了一句法则。
屏幕上的光标还在闪,但节奏变了。从前是催命符,现在像呼吸。一下,一下,不紧不慢。
空间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
真的,我能听见。
不是比喻,是实实在在的细微沙响,像有人轻轻拍打旧书页。这地方本来不该有声音,可现在连寂静都有了质感。
我抬头环顾。
还是那个大学机房,老旧主机,泛黄键盘,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告示已经褪色成淡绿色。窗外黑着,玻璃映出我这张脸——黑眼圈重,头发乱,T恤油乎乎的,背后印着“代码无bug,人生有bug”。
以前每次看到这行字都觉得讽刺。
现在看,只觉得顺眼。
就像那把会放《野狼disco》的太刀,像泡面叉当法杖,像我把毕业设计随便一交,结果整个宇宙拿它当操作系统。
荒唐吗?挺荒唐。
温暖吗?也挺温暖。
我往后退了半步,脚踩在地砖接缝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这一退,像是把位置让了出来。
我不是操作者了。
我是见证人。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响了。
不是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机械女声,也不是打卡机报时间的腔调。
是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轻得像谁在我耳边说了句早安:
“真·结局达成,DLC下载中……”
我没动。
也没问是什么DLC。
反正不会是“加班补丁”或者“强制登录奖励”,大概率也不是“修复128个世界线”这种KPI任务。说不定是“早餐续杯券”或者“迟到免罚体验卡”。
我笑了笑。
反正有人记得我不爱甜豆浆。
反正有人会在煎蛋焦了的时候默默重做一份。
反正那张写着“此座属陆沉”的贴纸,还会一直贴在桌上。
我站着没动,手垂在身侧,目光落在屏幕上。
光标还在闪。
C:\>_
像在等人输入。
又像什么都不等了。
机房外仍是深夜,玻璃映出我站着的身影,和那台还在运转的老主机。
而在某个尚未加载完成的未来片段里,一把泡面叉正轻轻撬动拉环,冰可乐的气泡缓缓升起,碰到了金属内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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