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被苏清鸢熬成苍白的纸页,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关于“渡鸦”的能量回路、神经接口、以及那套诡异“同调”系统的符号和注解。
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汲取着知识,试图在一夜间,理解这辆寄托了父母希望和大哥心血、也承载着她此刻唯一破局希望的、不祥的机械造物。
大脑因过度运转而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冰冷专注。没有退路的时候,人总能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潜力。
她强迫自己理解每一个零件,每一道纹路,甚至试着在脑海中模拟能量在那些特制管线中流动的轨迹。那枚指环,在她反复的思考和凝视下,偶尔会传来极其微弱的、仿佛共鸣般的脉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黑暗中轻轻跳动。
天色微亮,当第一缕灰白光线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挤进房间时,苏清鸢终于合上了图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段关于“同调”启动的、近乎玄学的口诀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赌。
加密频道准时传来夏晚星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也有一丝紧绷的期待:“清鸢,人接到了,‘灰隼’。在老地方的地下停车场。车……也到了。但情况有点复杂。”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什么复杂?”
“‘渡鸦’……是‘老鬼’亲自送来的,天没亮就到了,丢在车库就走了,一句话没说,人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像熬了好几个通宵,但眼睛贼亮。车……你自己来看吧,不好形容。‘灰隼’围着车转了三圈,最后只说了一句:‘这玩意儿,有意思。给我一个小时,熟悉下脾气。’”
“我马上到。”苏清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只剩下决然的冷静。不管“渡鸦”变成了什么样,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清晨的巴黎街头,薄雾弥漫,带着湿冷的寒意。苏清鸢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后排,由夏晚星亲自驾驶,驶向郊外一处隐秘的、属于陆时衍名下的高级安保仓库。一路上,她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街景,脑中却在反复回放“渡鸦”的图纸和“灰隼”的档案。
档案上那张冷硬的、东欧面孔,眼神锐利,带着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才有的那种麻木和警觉。这样的人,能驾驭“渡鸦”这种近乎“活”过来的机械吗?
仓库深处,巨大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内部是恒温恒湿的无尘环境。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中央那辆被黑色防尘布覆盖的、静静趴伏的钢铁巨兽。
苏清鸢走到近前,夏晚星上前,用力一扯防尘布。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从灵魂深处响起的震动,在仓库中扩散开来,不是引擎的轰鸣,而是一种更低沉、更浑厚的、如同远古凶兽苏醒般的、能量脉动的声音!灯光下,那辆“渡鸦”露出了真容。
苏清鸢的呼吸微微一滞。这不是一辆车,至少,不是她认知中任何一种车。
它通体漆黑,线条流畅而充满攻击性,像是某种夜行掠食者的骨骼与肌肉的完美结合,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车身表面覆盖着一层奇异的哑光涂层,不反光,却仿佛能吸收光线,看久了让人产生一种视线被扭曲的错觉。
最引人注目的,是车身两侧从前轮拱一直延伸到后扰流板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色纹路,那些纹路蜿蜒盘旋,构成复杂而玄奥的图案,与苏清鸢设计的“星轨云雷纹”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更加狂野、更具攻击性。
纹路深处,似乎有银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点在缓慢流动,随着那低沉的脉动,忽明忽暗。车头灯是两道狭长的、冰冷的暗金色缝隙,仿佛沉睡猛兽半睁的眼睛。
整辆车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顶级工业美感与某种不祥邪魅的气质,安静地停在那里,却让人感觉它随时会暴起噬人。
“这……这真是‘渡鸦’?”夏晚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干。她见过无数顶级超跑,但这辆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它不是冰冷的机器,更像是……某种拥有生命的、沉睡的怪物。
苏清鸢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触碰车身侧面的蓝色纹路。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触感,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微弱电流刺激般的奇异感觉。与此同时,她手上的黑色指环,内里那沉寂的液体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热!
一道微弱的、只有苏清鸢自己能感觉到的、仿佛心跳般的悸动,从指尖传来,沿着手臂,瞬间传导全身!她甚至能“感觉”到,在车身内部,那些复杂的能量回路中,有某种沉眠的、庞大的存在,被她的触摸“惊醒”了,带着一丝好奇、一丝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向她“探”了过来!
她猛地缩回手,后退一步,心脏狂跳。这不是错觉!“渡鸦”……真的“活”着!那套“同调”系统,不仅仅是为了驾驶,更是为了建立某种……精神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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