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已经上电梯了？！
裴文辉的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挂断电话，手指因为极度的慌乱而更加不听使唤，钥匙串哗啦作响，好不容易才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他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冲进漆黑一片的外间办公室，也顾不上开灯，凭借着记忆和窗外路灯光线的微弱折射，跌跌撞撞地直奔里间办公室的门。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书记到达之前，把里间的灯打开，营造出有人等候的状态。
他猛地推开里间的门，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啪嗒！”
柔和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整洁却空无一人的里间办公室。
几乎就在灯光亮起的同一瞬间，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走廊尽头电梯到达时发出的那一声极其轻微的“叮”声！
书记到了！
裴文辉的魂都快吓飞了，他猛地转身，又冲出里间，扑到外间的饮水机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水杯，胡乱按下加热键，听着饮水机发出沉闷的加热嗡鸣声，心里疯狂祈祷水快点开。
就在饮水机指示灯由红转绿，显示加热完毕的刹那——
办公室外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不紧不慢地推开了。
江文道书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穿着白天那件浅灰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着，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深邃平静。
他看到办公室里亮着灯，以及站在饮水机旁、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胸口剧烈起伏、满脸通红还在大口喘气的裴文辉，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裴文辉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炸裂的呼吸，猛地一个侧身，让开通往里间的通道，喉咙发干地挤出几个字：“书记……”
江文道书记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多看裴文辉一眼，步伐沉稳地径直走进了里间办公室。
裴文辉如同得到特赦令，立刻手忙脚乱地抓起茶叶，撕开一包倒入杯中，冲入滚烫的热水，然后端着这杯匆忙间泡好的茶，几乎是踮着脚尖跟进里间，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办公桌熟悉的位置上。
放下茶杯，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躬身退了出来，并轻轻带上了里间的门。
直到那扇门彻底关严，隔绝了内外两个空间，裴文辉才仿佛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般，猛地靠在了外间的墙壁上，张开嘴，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无声地剧烈喘息着。
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匆忙套上的衬衫，双腿因为刚才的狂奔和极度的紧张，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冷汗混合物，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地、沉重地撞击着，久久无法平息。
惊魂稍定，他的脑子里开始飞速揣度：书记怎么会这么晚突然来办公室？是有什么紧急文件必须要今晚处理？还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还是有其他什么突发的重要事情？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里间的动静。
然而，里面异常安静，没有打电话的声音，没有翻动文件的声音，甚至没有脚步声。
这种极致的安静，反而让外面的裴文辉更加感到不安和疑惑。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就在裴文辉胡乱猜测之际——
里间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门被从里面拉开。
江文道书记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那个深棕色的皮质公文包，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裴文辉立刻站直身体，压下所有杂念，脸上恢复恭敬的神色，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了书记手中的公文包。
江文道书记没有拒绝，将包递给他后，便径直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
裴文辉连忙拎着包，紧跟在后。一边快步走着，他一边迅速掏出手机，给楼下的张超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书记下楼了。”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空旷安静的走廊，乘坐电梯下楼，走出大楼。
那辆黑色的帕萨特早已无声地滑行到楼门口等候。张超站在车旁，拉开了后排车门。
江文道书记俯身准备上车。就在此时，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侧头对驾驶位的张超平淡地吩咐了一句：“回武装部。”
原本已经拉开副驾驶车门，一只脚都踏上了车、准备像白天一样跟去的裴文辉，听到这三个字，动作瞬间僵住，所有的动作都凝固在了半空中。
回武装部？不是去别的地方？而且……是“回”。
裴文辉立刻反应过来，书记这只是回办公室取个东西，现在事情办完，直接返回住所，并不需要他再跟随了。
他赶忙将迈上车的那只脚收了回来，身体后退一步，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同时伸手将副驾驶的车门轻轻关上，对着车内恭敬地说道：“书记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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