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血液疯狂冲上头顶的轰鸣声。她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快往后走!快往后走!后面还有空位!她内心在疯狂呐喊。然而,命运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顾言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位置。然后,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苏晓晓所在的这一排。
不!不要!苏晓晓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尖叫。
在全世界(至少是苏晓晓的世界里)仿佛都凝固的注视下,顾言迈开了长腿。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苏晓晓旁边的空位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晓晓脆弱的心脏上。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几乎完全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堪比偶像剧开场的一幕——当然,对苏晓晓而言,这绝对是恐怖片的高潮。
最终,他在她旁边的座位旁停下,从容地放下了自己的单肩包和那台熟悉的纯黑色笔记本电脑。
一股清冽的、带着些许雪松味道的干净气息,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苏晓晓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僵硬得像一块被速冻的石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肋骨的声音,咚咚咚,响得让她怀疑全世界都能听见。
他坐下了。
就坐在她旁边。
隔着一个狭窄的过道。
完了。
全完了。
苏晓晓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甚至能感觉到来自顾言方向的、那如有实质的冰冷视线,像两道激光,聚焦在她的侧脸上,几乎要将她灼穿。
他一定是知道了!
他一定是看到那个帖子了!
他这是……来寻仇的?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勇士”?还是准备在课堂上就给她来个当面对质,让她彻底社会性死亡?
苏晓晓的内心已经上演了八百种死法。她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是被丢进了冰窖,冰火两重天,煎熬无比。她根本不敢转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旁边瞥一下,只能死死地盯着面前摊开的传播学课本,然而上面的字她一个也看不进去,全都变成了扭曲的蝌蚪文。
李教授什么时候开始讲课的,她完全不知道。教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她的全部感官,都不受控制地集中在了身旁那个人的身上。
她能听到他极其轻微的翻书声,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又让她倍感压力的冷冽气息,甚至能感觉到他偶尔移动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她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能钻进课本里。她假装认真听课,拼命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但实际上写下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和“完了”“死定了”之类的词。
就在她精神高度紧张,几乎快要绷断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敲击声。
苏晓晓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她用尽全身的勇气,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
是顾言。他修长的手指,正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她这边的桌面。
苏晓晓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来了!审判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对上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将目光从她的脸,移到了她桌面的下方。
苏晓晓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她的笔,不知何时滚落到了地上,正静静地躺在两个座位之间的过道上。
原来……他只是提醒她笔掉了?
就这么简单?
苏晓晓愣了两秒,随即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让她几乎软倒在座位上。她慌忙弯腰把笔捡起来,声音细若蚊呐地挤出一句:“……谢谢。”
顾言没有任何回应,已经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向讲台,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他开口的事情。
他到底看没看到帖子?
如果他看到了,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平静得可怕。
如果他没看到,那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坐在她旁边?
无数的疑问在苏晓晓脑海里盘旋,让她更加心神不宁。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比直接宣判死刑更让人折磨。
这堂课,苏晓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下课铃声终于响起的那一刻,她如同听到了特赦令,几乎是立刻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她因为太过慌乱,书包带子勾住了椅子的扶手,用力一扯,非但没扯出来,反而把桌上那本厚厚的传播学概论给带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书本摊开,正好掉落在刚刚站起身,准备离开的顾言脚边。
苏晓晓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再次冲上大脑。她看着地上那本书,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顾言那双干净的板鞋,昨天下午图书馆那一幕不受控制地回放,强烈的羞耻感和恐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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