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绕着古村的青瓦白墙,将巷弄晕染成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沈清禾提着那只编结细密的竹篮,脚步轻缓地踏在湿润的青石板上,篮沿衬着的靛蓝土布,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竹篮是爷爷年轻时亲手编的,竹篾温润光滑,带着岁月沉淀的包浆,篮底还隐约可见当年刻下的“守真”二字——那是沈家祖辈传下来的训诫,做食材要守本真,传手艺要守真心。
“清禾丫头,这么早要去哪儿?”巷口的老槐树底下,王阿公正坐在竹椅上抽旱烟,烟杆上的铜烟锅泛着暗黄的光,他看着沈清禾手里的竹篮,眼里露出了然的笑意,“莫不是又要去后山寻那些‘山珍’?”
沈清禾停下脚步,笑着点头:“阿公早!爷爷说今天要做古法挂面汤,得用后山的鸡油菌提鲜,我去采些回来。”她凑近了些,鼻尖萦绕着旱烟的醇厚和槐树的清香,“您家的挂面晾好了吗?上次吃的,口感筋道得很。”
王阿公磕了磕烟锅,指了指自家院子:“刚晾好,还带着晨露呢。你爷爷要做挂面汤,我这就给你拿一捆,正宗的手工挂面,用山泉水和面,醒面要够三个时辰,才能拉得细如银丝,煮不烂、嚼有味。”说着便起身往院子里走,脚步虽缓,却稳健有力。
沈清禾跟着走进院子,只见晾架上挂满了洁白的挂面,如瀑布般垂落,晨露顺着面条的纹路缓缓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王阿公拿起剪刀,从晾架上剪下一束挂面,动作干脆利落,挂面簌簌作响,带着淡淡的麦香。“这手艺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他把挂面放进沈清禾的竹篮,语气里满是自豪,“以前村里家家户户都做挂面,每到秋收后,巷子里全是晾挂面的架子,风一吹,像挂着漫天银丝。后来年轻人都出去了,就只剩我还在做,没想到现在晓雨丫头把它放到网上,城里的人都抢着买。”
沈清禾掂了掂竹篮里的挂面,麦香混着晨露的清新扑面而来:“您的手艺好,自然有人识货。晓雨说,您做的挂面,煮出来的汤都带着清甜,好多客户都回购了好几次。”
告别王阿公,沈清禾沿着石板路往村后走去。后山的草木被晨雾浸润得格外青翠,露珠挂在草叶上,晶莹剔透,沾湿了她的裤脚。她熟门熟路地钻进一片松林,这里的鸡油菌长得格外旺盛,金黄色的菌盖像一个个小斗笠,藏在松针底下,散发着独特的鲜香。沈清禾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住菌柄,轻轻一旋,鸡油菌便脱离了土壤,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被放进竹篮里。
“清禾姐!”远处传来林晓雨清脆的喊声,她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手机,快步跑了过来,“我跟网友说要直播采野生菌,他们都等着看呢!”手机屏幕上,弹幕正不断滚动:“哇,这菌子看着好新鲜!”“原生态的食材,太让人羡慕了!”“沈爷爷做的美食都用这么好的料,难怪好吃!”
林晓雨把手机镜头对准竹篮里的鸡油菌,声音带着雀跃:“家人们看,这就是后山的野生鸡油菌,没有农药化肥,纯天然生长,用来煮挂面汤,鲜味儿能飘满整条巷子!”她蹲下身,学着沈清禾的样子采菌子,却不小心碰掉了草叶上的露珠,溅得满脸都是,引得屏幕里一片笑声。
沈清禾笑着递给她一块手帕:“慢着点,采菌子要轻,不然会破坏菌根,明年就长不出来了。”她一边采,一边说道,“爷爷说,后山的食材都是老天赐的,要懂得珍惜,不能贪多,每次采只采成熟的,留着小的慢慢长。”
林晓雨擦了擦脸,认真地点头:“我记住了!清禾姐,你说咱们要不要把‘惜物’这个理念也分享给网友?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食材来之不易,浪费得厉害。”
“当然要,”沈清禾手里的动作不停,竹篮里的鸡油菌渐渐堆起,“做美食不仅是手艺,更是心境。尊重食材,才能做出地道的味道;懂得珍惜,才能让这份味道长久传承。”
采完鸡油菌,两人沿着山路往下走,路过山腰的一片菜园时,远远就看到李婆婆正蹲在地里拔萝卜。李婆婆的菜园打理得井井有条,萝卜缨子翠绿欲滴,带着晨露的湿气。“李婆婆,我们来帮您!”林晓雨高声喊道,拉着沈清禾跑了过去。
李婆婆抬起头,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清禾丫头,晓雨丫头,你们怎么来了?快歇歇,这地里的活累人。”她手里的萝卜刚拔出来,带着新鲜的泥土,表皮光滑白净,透着清甜的气息。
“婆婆,我们来跟您讨几个萝卜,爷爷要做挂面汤,配着萝卜丝才爽口。”沈清禾放下竹篮,伸手帮忙把萝卜上的泥土拍掉。
“要什么讨,地里多着呢!”李婆婆拿起几个最大最嫩的萝卜,塞进沈清禾的竹篮,“这是本地的象牙萝卜,脆甜多汁,生吃都解渴,用来做萝卜丝,煮在汤里,既能解腻,又能提鲜。”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以前你太奶奶就最爱用这萝卜做萝卜丝饼,用老灶煎得金黄,外酥里嫩,香得能让巷子里的孩子都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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