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竹院巷,槐花瓣已落尽,老槐树的枝叶却愈发浓密,像一把撑开的绿伞,遮住了午后的烈阳。巷里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王奶奶家的灶台前,依旧飘着熟悉的饭菜香,只是近来,巷口多了些驻足观望的身影——自槐花宴后,竹院巷的名字顺着客人们的口口相传,竟传到了外地商人的耳中。
这日清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老槐树下,下来一位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手里捧着礼盒。男子走到正在扫街的张爷爷面前,拱手笑道:“在下是外地商人,听闻竹院巷民风淳朴,烟火气十足,特来拜访,想与诸位商议一桩‘好事’。”
张爷爷放下扫帚,将人引到巷口的石桌旁坐下。不一会儿,王奶奶、阿暖、小宇等邻里也闻讯赶来,围坐在石桌旁。男子打开礼盒,里面装着精致的糕点,笑着说:“我想在巷口开几家商铺,卖些特产纪念品,再修几条石板路,让更多游客来此游玩。这样一来,诸位既能增收,竹院巷也能声名远扬,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阿暖轻声说:“开商铺固然能赚钱,可要是游客太多,巷里的清静怕是保不住了。”王奶奶也皱着眉:“咱们巷里的暖,就是因为大家住得近、走得亲,要是满巷都是商铺吆喝,那股子人情味就淡了。”
小宇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提起画夹,默默勾勒着石桌旁的景象:男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规划,张爷爷眉头微蹙,王奶奶望着巷深处的红灯笼,邻里们脸上带着犹豫与坚守,每一笔都透着真实的思虑。小豆子捧着笔记本,笔尖轻轻顿住,等着记录这场关乎巷里未来的议论。
“我知道诸位担心什么。”男子笑着补充,“我会控制游客数量,商铺也会按照巷里的风格修建,保证不破坏原貌。再说,有了收入,大家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宽裕。”
阿乐和妞妞凑在一旁,听到“游客更多”,阿乐睁大眼睛问:“是不是以后每天都能像槐花宴那样热闹?”妞妞却拉着小宇的衣角:“可是我不想巷里变得吵吵闹闹,我还想在槐树下跳皮筋呢。”
小宇摸了摸妞妞的头,抬头对男子说:“先生,您知道游客为什么来竹院巷吗?不是因为这里有特产,也不是因为这里的路有多平整,而是因为这里有别处没有的烟火气——是王奶奶清晨的灶台香,是张爷爷写春联的墨香,是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是邻里间不用言说的默契。要是为了赚钱改变了这些,竹院巷就不是竹院巷了。”
张爷爷捋着胡子点头:“小宇说得对。咱们巷里的人,日子过得清贫些,但心里暖和。要是丢了这份暖,赚再多钱也没用。”邻里们纷纷附和,有人说:“咱们可以偶尔招待游客,但不能让商铺占了巷里的地。”有人说:“要是客人想来,咱们就像槐花宴那样,用家常饭招待,让他们感受真真切切的巷暖。”
男子望着众人坚定的神情,又看了看巷里挂着的红灯笼、青石板路上玩耍的孩子,忽然叹了口气:“我走了很多地方,从没见过这样齐心护着家园的邻里。是我太执着于利益,忽略了这份最珍贵的东西。”他收起礼盒,站起身拱手道,“今日受教了,我不再提开商铺的事,也会告诉其他人,竹院巷的暖,需要用心守护。”
送走男子后,邻里们坐在石桌旁,笑着谈论刚才的事。王奶奶端来刚熬好的绿豆汤,给每个人盛了一碗:“还是咱们巷里的日子踏实,喝碗绿豆汤都觉得甜。”张爷爷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初心如磐”四个大字,笑着说:“这字之前写给小宇壮行,如今咱们巷里人,更要守住这份初心。”
小宇望着眼前的景象,画夹上的《巷议图》已渐渐成型——石桌旁的邻里们或笑或谈,绿豆汤冒着热气,老槐树下的孩子们追逐着蝴蝶,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笔墨间满是坚守与温情。有游客路过,看到他的画,轻声说:“这幅画比之前的更有力量,因为里面藏着巷里人的心意。”
接下来的几日,小宇整日在巷里穿梭,将邻里们守护巷暖的模样一一画下:王奶奶给游客递绿豆汤时的笑容,张爷爷教孩子们写毛笔字的专注,邻里们一起修补青石板路的默契,每一笔都透着鲜活的生命力。他把这些画整理在一起,取名为《竹院巷初心图》,挂在自家的墙上,供来访的游客观看。
有位来自京城的画家看到这些画,深受触动,说要把这些画带到京城的画展上,让更多人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一条守护着烟火气的小巷。小宇笑着摇头:“不用特意宣传,要是有人有缘来此,自然能感受到巷里的暖。要是无缘,就算看了画,也体会不到这份心意。”
小豆子的笔记本上,记录下这段难忘的经历:“夏末廿五,商人欲开铺,巷人议而拒之,守初心护烟火。小宇绘《巷议图》,记邻里齐心之景,巷暖如初,未曾稍减。”
傍晚时分,夕阳洒在竹院巷的青石板路上,给老槐树镀上了一层金边。邻里们坐在巷口的石桌旁,喝着绿豆汤,聊着家常,孩子们在槐树下追逐打闹,笑声顺着巷风飘出老远。小宇坐在一旁,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明白,竹院巷的暖,从来不是靠名气或利益维持的,而是靠一代又一代人的坚守,靠邻里间最纯粹的情谊,靠刻在骨子里的烟火气。
晚风拂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巷里的故事。小豆子的笔记本上,最后一行字透着坚定:“巷暖无华,初心为贵。竹院巷的烟火,因坚守而绵长,因情谊而温暖,岁岁年年,永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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