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批游客循着画作来访后,竹院巷的名气像槐花香般悄然散开。不过半月,巷口的老槐树下,时常停着来自各地的马车,客人们手里捧着《年味竹院巷图》的复刻版或照片,眼里带着对烟火气的向往,顺着青石板路走进巷中。
这日清晨,王奶奶看着又一批游客捧着画寻来,转身对凑在灶台边帮忙的阿暖说:“这阵子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总不能每次都让人家吃点零嘴就走。眼下槐花开得正好,不如咱们办场‘槐花宴’,让远来的客人尝尝咱巷里的槐花味,也热闹热闹。”
“好主意!”阿暖笑着应下,“我去跟阿忆说,让他招呼邻里们一起筹备。”
消息很快传遍竹院巷,邻里们纷纷响应。张爷爷捋着胡子,带着几个年轻人在巷口的空地上搭起长棚,青竹做架,槐树枝叶编帘,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棚下的石桌上,斑驳成画。小宇则提着画夹,跟着阿乐、妞妞去摘槐花——孩子们踩着小板凳,踮着脚够着枝头的槐花,小宇则在一旁选最饱满的花枝,既能让孩子们摘得轻松,又不破坏槐树的长势,摘下来的槐花装在竹篮里,白生生的,透着清甜。
“小宇哥,咱们摘这么多槐花,能做多少好吃的呀?”妞妞捧着满手的槐花,仰着头问。小宇笑着擦去她鼻尖的槐花瓣:“能做槐花糕、槐花饼、槐花粥,还有王奶奶最拿手的槐花酿,保准让客人们吃得满足。”
小豆子捧着笔记本,跟在众人身后,笔尖不停:“初夏中旬,巷议办槐花宴,张爷爷搭棚,王奶奶备料,小宇携孩童摘槐,邻里分工,巷间忙而有序,槐香愈浓。”
筹备槐花宴的日子里,竹院巷处处是忙碌的身影。王奶奶的灶台从清晨忙到日暮,和面、拌馅、蒸糕,槐花糕在笼屉里慢慢膨胀,透着淡淡的米香与花香;阿暖则带着几个妇人清洗槐花,挑去杂质,沥干水分,一部分用来做馅料,一部分泡在清水中,等着酿槐花蜜;张爷爷除了搭棚,还在长棚的梁柱上贴了亲手写的对联,“槐香引客至,巷暖待人归”,墨香混着槐香,格外雅致。
小宇忙完摘槐花的活儿,便提着画夹在巷里穿梭,将邻里筹备的模样一一画下:王奶奶弯腰揉面时鬓角的银丝,阿暖低头择菜时温柔的侧脸,张爷爷挥毫写对联时专注的神情,孩子们捧着槐花奔跑时扬起的笑脸,每一笔都透着鲜活的烟火气。有游客看到他作画,凑上前来观看,轻声赞叹:“这画里的热闹,比省城的画展还要生动。”
槐花宴当日,天刚亮,邻里们便开始布置长棚。石桌上铺着素色的粗布,摆上洗净的碗筷,槐树枝编的花篮挂在棚檐下,随风摇曳。辰时刚过,客人们陆续到来,有之前来过的妇人带着家人,有省城画展上见过小宇的观众,还有听闻消息特意赶来的文人墨客,大家围着长棚坐下,笑着谈论巷里的景致,空气中满是期待。
正午时分,槐花宴正式开席。王奶奶端上刚蒸好的槐花糕,雪白的糕体上点缀着细碎的槐花瓣,入口绵软清甜;阿暖端来槐花饼,外酥里嫩,咬一口满是花香;张爷爷则拿出珍藏的槐花酿,琥珀色的酒液盛在粗瓷碗里,酒香混着花香,醇厚绵长。孩子们捧着小碗,给客人们分送槐花糖,阿乐踮着脚给一位老先生递糖:“爷爷,这是妞妞做的,可甜了!”
小宇站起身,举起碗对众人说:“这槐花宴,是竹院巷所有人的心意。槐花开在巷里,香飘千里;咱们的情谊藏在烟火里,盼着能暖到更多人心里。”
客人们纷纷起身回应,老先生喝了一口槐花酿,笑着说:“我走过很多地方,从未见过这样温暖的巷子。画里的烟火气让人向往,如今亲身感受,才知这份暖是刻在骨子里的。”
席间,有游客提议让小宇讲讲画里的故事,小宇便坐在长棚中央,讲除夕的长桌宴,讲元宵的花灯会,讲邻里间互帮互助的日常,客人们听得入了迷,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妞妞和阿乐则在长棚间穿梭,给客人们表演翻花绳、唱童谣,稚嫩的歌声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小豆子捧着笔记本,坐在角落,飞快地记录着眼前的景象:“初夏廿二,槐花宴开,客逾百人,槐糕、槐饼、槐酿次第上桌,邻里与客同席,笑语盈巷,画中景成眼前事,巷暖传于四方。”
傍晚时分,槐花宴渐入尾声。客人们捧着王奶奶送的槐花糕,带着张爷爷写的字幅,依依不舍地告别。有位文人当场挥毫,写下“槐巷藏真意,烟火见温情”送给小宇,说要带回去挂在书房,时时想起这巷里的温暖。
小宇站在老槐树下,望着客人们离去的背影,手中握着刚画好的《槐花宴图》——画里的长棚下,邻里与客人同坐,槐香弥漫,笑声飞扬,红灯笼在暮色中泛着暖光。他忽然明白,画能引客来,而真正留住人的,是巷里的情谊,是烟火中的温暖。
晚风拂过,槐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小宇的画夹上,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下一路的温柔。小豆子的笔记本上,最后一行字透着满足:“宴散客归,槐香未歇,竹院巷的烟火,因客而盛,因情而暖,自此岁岁年年,皆有花香与人声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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