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的日头比夏至更烈些,竹院巷的“双甜架”下却愈发阴凉——藤叶长得更密了,像撑起片墨绿的穹顶,藏在叶间的小西瓜褪去青嫩,裹上淡淡的墨纹,摸起来硬实了不少;丝瓜仍在疯长,有的坠得藤条弯了腰,王奶奶每日清晨都要摘些,不然过了夜就老了心。
孙爷爷一早便把竹席铺在架下的空地上,上面摊着晒得半干的绿豆、新收的芝麻,还有几包去年的陈皮。“小暑晒伏,晒过的粮食不生虫,药材也更出味。”他边翻着绿豆边说,小豆子蹲在旁边,笔记本摊在膝头,笔尖跟着孙爷爷的动作记:“小暑首日,晒绿豆、芝麻、陈皮,日光足,风微暖。”
阿乐凑过来,手指戳了戳竹席上的芝麻粒,又仰头往藤架上望,眼睛直盯着那颗最大的西瓜:“孙爷爷,这西瓜皮上的纹深多了,是不是快能吃了?”孙爷爷笑着抬手敲了敲瓜皮,“咚咚”的闷响传出来:“还得等几天,等这声儿更脆,纹儿更黑,咬一口能流蜜。”阿乐赶紧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西瓜,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时钟,盼着日子走快些。
院门口传来轱辘声,张爷爷推着辆旧竹车过来,车上装着个大陶缸,缸里泡着切好的西瓜皮:“去年的西瓜皮干吃完了,今年多做些,等秋天配粥吃,清润得很。”他刚把陶缸放稳,就见小宇背着画夹快步走来,手里还攥着支新画笔:“张爷爷,我要把您泡西瓜皮的样子画下来,这是画册的第十三张,叫‘小暑晒伏图’。”说着便找了个阴凉处坐下,笔尖先勾出陶缸的轮廓,再添上张爷爷弯腰搅瓜皮的身影,藤架的绿影落在画纸上,晕开浅浅的墨色。
王奶奶提着竹篮从厨房出来,篮里是刚揉好的面团:“今天做炒米茶,再蒸两笼芝麻糕,配着冰镇的绿豆沙,解小暑的暑气。”妞妞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晒好的茉莉花:“王奶奶,我把茉莉花泡进绿豆沙里,像去年一样香!”说着就往陶罐里舀凉好的绿豆沙,花瓣浮在上面,白嫩嫩的,透着清甜。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藤叶的缝隙,在竹席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孙爷爷把晒好的绿豆收进布袋,小豆子帮着数芝麻粒,时不时抬头看看西瓜;阿乐趴在石桌上,盯着笔记本上的西瓜画,嘴里念叨着“快熟快熟”;小宇的画快收尾了,正给陶缸旁添上几朵飘落的藤花叶;王奶奶端来炒米茶和芝麻糕,瓷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绿豆沙里的茉莉香飘满小巷。
“尝尝这芝麻糕,刚蒸好的,软乎乎的甜。”王奶奶给阿乐递了块,阿乐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着米的糯,眼睛弯成了月牙:“比去年的还软!王奶奶,等西瓜熟了,咱们用西瓜汁拌芝麻糕好不好?”小豆子立刻在笔记本上记:“阿乐提议:西瓜熟后,做西瓜芝麻糕。”惹得大家都笑了。
孙爷爷喝着炒米茶,望着满架的瓜果,又看了看小宇画纸上的陶缸、竹席和笑盈盈的孩子们,轻声说:“小暑晒伏,晒的是日子的踏实,盼的是瓜果的甜熟。咱们巷里的日子,就像这晒着的绿豆,越晒越实在,越熬越有滋味。”
小宇把画好的“小暑晒伏图”铺在石桌上,旁边摆着之前的“夏至满架图”,两张画里的藤架一脉相承,只是前者藏着青涩的盼,后者透着渐熟的喜。阿乐指着画里的西瓜,又指了指藤架上的那颗大西瓜:“等它熟了,小宇哥要画‘西瓜丰收图’,我要在旁边画个举着瓜的小人!”
傍晚的风带着些凉意,孙爷爷把晒好的芝麻收进瓷罐,王奶奶把剩下的芝麻糕装进竹篮,小豆子把笔记本收好,扉页上“竹院巷节气记”几个字愈发清晰。阿乐还趴在架下,手指轻轻摸着西瓜皮上的纹路,像是在和西瓜约定着成熟的日子。
巷里的风还在吹,藤架的绿还在晃,陶缸里的西瓜皮浸着清甜,画纸上的晒伏景藏着暖。这日子,是晒在竹席上的阳光味,是盼在心头的瓜果甜,是一笔笔写在笔记本上的期待,一页页画在画册里的温情,顺着小暑的风,慢慢走向瓜熟蒂落的欢喜,续着竹院巷岁岁年年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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