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晨光比初一更软些,竹院巷的灯笼还悬在檐下,红布罩被风拂得轻轻晃,把影子投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红。张婶家的门早开着,门楣上的春联沾了点晨雾,墨字更显浓黑——昨儿送的除夕福罐就摆在门口的石台上,罐身的春芽套在光里泛着青,罐盖缝里露着点“春安”纸条的红边。
阿月刚煮好第二锅春茶,就听见巷里传来笑声。抬头一看,张婶的儿子林明拎着行李箱走在前,手里还提着个大纸包,张婶跟在后面,指着石台上的茶罐不停说:“你看这罐,比你小时候用的还细,里面还藏着照片呢!”
林明一进巷就盯着茶罐,快步走过去拿起罐,指尖先摸着竹套上的春芽纹,又小心掀开罐盖——里面的灯笼照还带着暖意,边缘的青竹芽画得鲜活,连石桌上的茶罐都清晰可见。“这照片里的巷,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笑着摸出罐底的“春安”纸条,展开是王奶奶娟秀的字,“小时候我总偷拿您的茶罐玩,现在这罐比那时的还贴心,连‘春安’都写在里面了。”
陈阳从院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拍立得,刚给院角的春芽拍了照。“这罐里的茶是初一烘的,”他指着罐口的金边,“泡的时候要温着水,罐底的春芽会浮起来,像把今早的芽尖泡进茶里。”林明立刻要试,张婶忙着烧热水,阿月则从屋里端出个青花碟,碟里摆着城里的糖糕和茶山的桂花酥——是陈阳和林明带的点心,凑在一起正配茶。
水刚温好,林明就把茶汤倒进罐里。热水顺着罐身的“归”字滑下,罐底的春芽慢慢浮起来,墨香混着茶香漫出来,连照片上的灯笼都像沾了茶气。“这茶比城里的奶茶暖多了,”他喝了口茶,指着罐身的刻痕,“上次我在城里见人卖复古茶罐,都没咱们这罐有心意——他们的罐只有花纹,咱们的罐里藏着巷、藏着人、藏着念想。”
小豆子举着画夹跑过来,纸上画着个新茶罐,罐身有林明的身影,旁边标着“加城景纹”。“林明哥,我想在元宵罐上画城里的高楼和茶山的春芽!”他指着画纸,“这样你在城里看见罐,就像同时看见家和你住的地方,多好。”林明蹲下来,接过画夹,用铅笔在高楼旁加了个小茶罐:“再把这罐画在高楼窗户旁,像把家的罐挂在城里,这样我想家时,就像看见罐在身边。”
老林扛着新劈的竹丝从后山回来,竹丝上还沾着露水。“听说你回来了,”他把竹丝放在石桌上,“正好咱们商量明年的元宵罐,陈阳说要加灯影纹,小豆子想加春芽,你在城里见多识广,看看还能加啥?”林明摸着竹丝,忽然想起什么:“城里现在流行‘立体纹’,咱们可以在竹套上编出凸起来的灯笼,摸着像真的灯笼挂在罐上,再在灯笼里塞点荧光粉,晚上能亮一点,像咱们巷里的灯笼似的。”
王奶奶端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晒干的桂花,是去年秋天收的,还带着甜香。“元宵罐要配‘甜念想’,”她把桂花倒进空罐,“往罐底铺层桂花,泡茶时能渗点甜香,再把你们画的城景和春芽绣在竹套上,一边是家,一边是远方,中间绕着灯笼,像把两边的念想缠在一起。”
大家围着石桌聊得热闹,小野猫跳上桌子,爪子搭在茶罐上,把罐盖碰开了条缝。阿念笑着把猫抱起来,发现罐盖里的照片沾了点茶香,边缘的春芽画更显鲜活。“你看这猫,”张婶笑着说,“连它都喜欢这罐,每次来我家都围着罐转,像守着咱们的心意。”
夕阳西下时,巷里的灯笼又亮了起来。林明把拍立得里的照片贴在张婶家的墙上,有巷里的红灯笼,有石桌上的茶罐,还有大家围着罐聊天的样子。“往后我在城里想家了,就看这些照片,”他捧着茶罐,指尖摸着罐身的春芽套,“等明年元宵,我一定回来,和你们一起编竹套、烧茶罐,把城里的新点子都带来,让咱们的罐越来越暖。”
阿月望着墙上的照片,又看了看石桌上的茶罐——林明带的城里糖糕还摆在旁,茶汤在罐里泛着暖光,春芽浮在茶面,像春天在罐里安了家。“其实不管加多少新花样,”她笑着说,“这罐最暖的,还是装着咱们的家常——是你回来时的笑声,是泡茶时的香气,是一起商量罐样的热闹,这些才是真正的念想。”
晚风裹着灯笼光吹过,罐身的“归”字在光里泛着金,春芽套的青竹丝晃了晃,像在应和着巷里的笑声。远处茶山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淡,可竹院巷的暖却越来越浓——那暖藏在茶罐里,藏在归人的笑里,藏在每个人心里的家常里,等着明年元宵,再把新的念想装进罐里,续上这岁岁年年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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