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竹院巷的檐角,灯笼还悬在半空,红布罩上沾着些晨露,在光里闪着细碎的亮。陈阳是被巷里的脚步声闹醒的,揉着眼睛走出屋,就见老林正蹲在石桌边编竹丝,竹筐里摆着新劈的青竹,还带着点茶山的潮气——是今早天没亮就去后山砍的。“年初一要编‘春芽套’,”老林见他醒了,举着根青竹丝笑,“往年这时候,早给邻里送茶罐了,今年多了你带的城里点子,正好给竹套添点新花样。”
阿月已经在煮新茶,灶上的砂锅冒着热气,旁边摆着三只除夕福罐,罐身的“归”字在晨光里泛着金。“张婶家的孩子昨儿打电话说初二回,”她往罐里装刚烘好的春茶,指尖蹭过罐口的灯笼纹,“咱们送罐茶过去,等她孩子回来,一泡就知道是家里的味。”陈阳凑过去帮着封罐,忽然想起包里的拍立得:“不如拍张巷里的灯笼照,贴在罐盖里?这样不管谁收到罐,打开就能看见咱们竹院巷的年味,像把家的样子装进去了。”
“这主意好!”小豆子举着画夹跑过来,纸上已经画了个小罐,罐盖里画着满巷的灯笼,“我还要在照片旁边画春芽!等开春了,罐里的茶和画里的芽一起‘醒’过来,多热闹。”阿念蹲在旁边,用朱红笔在画纸角落补了只小野猫,猫爪旁绕着圈青线——是照着院角刚冒头的春芽画的,“要让小野猫也守着罐,像守着咱们的念想。”
王奶奶端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晒干的春芽、染了青绿色的丝线、还有几张裁好的红纸——是留着写“春安”的小纸条。“年初一送茶罐,要带着‘春的盼头’,”她把春芽放进茶罐,指尖捻着芽尖,“往罐底垫片春芽,泡茶时芽浮起来,像春天从罐里冒出来似的;再把‘春安’纸条折成小福字,塞在罐盖缝里,谁打开都能看着喜。”
陈阳按着说的试,先给拍立得装了胶卷,对着巷里的红灯笼按下快门——晨光照着红布罩,檐下的春联垂在旁,连石桌上的茶罐都入了镜。照片刚显影,小豆子就抢着在边缘画春芽,青绿色的笔在纸边绕了圈,像把晨光里的芽尖描了上去。阿月把照片贴在罐盖里,又用金线在边缘缝了圈细边,“这样照片就不会掉,往后不管过多久,打开罐都能看见今天的巷。”
老林的“春芽套”也编得差不多了,青竹丝绕着罐身编出芽尖的形状,还在竹套侧面留了个小兜,正好能装下那张小“春安”纸条。“你看这兜,”他把纸条塞进去,竹丝晃了晃,“像把春天的话藏在罐上,摸的时候能摸着,心里也能想着。”阿树则拎着桶新调的釉色过来,釉里掺了春芽的碎末,青绿色里透着点嫩黄,“明年的元宵罐就用这釉,烧出来像裹着茶山的春,比往年的更亮。”
一行人提着茶罐往巷里走,刚到张婶家门口,门就开了。张婶手里还攥着刚洗的春联,见他们来,笑着往屋里让:“昨儿还跟孩子说,家里的茶罐比城里的瓷瓶暖,你们这就送来了!”陈阳把茶罐递过去,张婶打开盖,先看见里面的灯笼照,又摸出“春安”纸条,眼眶忽然红了:“这照片里的灯笼,和我孩子小时候挂的一模一样,等他回来,我就用这罐泡年茶,让他尝尝家里的甜。”
往回走时,巷里的孩子多了起来,都围着陈阳的拍立得闹,要拍“茶罐照”。苏烬抱着只空的岁首罐站在镜头前,罐身的“岁首安康”对着镜头;阿念把小野猫抱在怀里,猫爪搭在罐口;小豆子则举着画夹,把刚画的春芽罐凑在旁边。快门按下时,晨光正好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罐身的金线上,像把一整个年初一的暖都装进了照片里。
回到竹院时,阿月已经把照片贴在了院墙上,和之前的“福归图”排在一起。陈阳望着墙上的照片,又看了看石桌上的茶罐——有装着春茶的除夕罐,有编着春芽套的空罐,还有阿树刚烧好的小瓷碟,碟边描着春芽纹。“其实不管加多少新花样,”他捧着杯热茶笑,指尖摸着罐身的刻痕,“这罐的根始终在咱们茶山,在这些针脚、竹丝、釉色里,在每个人盼着团圆的念想里。”
王奶奶坐在竹凳上晒太阳,手里捻着青丝线,正给岁首罐绣春芽。阳光落在她的手上,也落在罐上,青线在朱红罐身绕出嫩黄的芽尖,像春天正从罐里慢慢冒出来。巷里的灯笼还没摘,晨露已经干了,风裹着茶香吹过,带着点年初一的暖——那暖里藏着茶罐的光,藏着归人的念,也藏着竹院巷往后一年又一年的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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