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风带着些微凉意,苏烬推开屋门时,忽见竹架上蒙了层薄薄的白霜,像给竹梢裹了层轻纱,牵牛花的花瓣微微蜷着,霜花落在上面,倒像是缀了圈银边。“呀,竹架变白啦!”他踮着脚伸手,指尖碰着霜,凉丝丝的,忍不住笑出声。
王奶奶披着薄袄走出来,瞧见院里的霜,笑着说:“这是秋霜,说明天要晴得好了。”她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张泛黄的桑皮纸,“昨儿想着,过几日要到‘添衣节’,咱们给阿烬做个小花灯,晚上提着串门,热闹。”
苏烬一听“花灯”,立马拉着王奶奶往廊下跑,墨无殇跟在后面,顺手把他落在门边的小袄递过去:“先穿上衣裳,别冻着。”李奶奶早已在廊下摆好木桌,上面放着竹篾、棉线和调好的糨糊,阿月正拿着竹篾比划,见苏烬过来,举起手里的竹条:“你看,咱们做个牵牛花形状的灯,好不好?”
“好!要和竹架上的花一样!”苏烬凑到桌边,看着阿月把竹篾弯成圆弧形,用棉线扎紧,慢慢编出牵牛花的花萼形状。王奶奶教苏烬裁桑皮纸,她握着苏烬的小手,拿着剪刀沿着画好的花瓣纹路剪:“慢些,顺着线走,剪得齐整些,灯亮起来才好看。”苏烬学得认真,剪坏了两张纸,终于剪出一片像样的花瓣,举起来给墨无殇看:“你看,像不像?”墨无殇笑着点头,帮他把剪好的花瓣收在一起。
石敢当搬来小凳子,坐在一旁削竹篾,竹片在他手里转着,很快就变成细细的灯骨。“阿烬,等灯架编好,你负责糊纸,好不好?”他笑着说,苏烬用力点头,眼睛盯着桌上的糨糊碗,恨不得立马动手。沈清辞背着画夹从巷口回来,手里拿着几支染红的芦苇穗:“方才见巷口有人卖染好的芦苇,拿来当灯穗,风吹着晃,好看得很。”
众人忙着搭灯架、糊纸,苏烬学着王奶奶的样子,用小刷子蘸着糨糊,小心翼翼地往竹架上糊桑皮纸,纸边翘起来,他就用手指轻轻压平,偶尔沾了满手糨糊,自己咯咯地笑。阿月在纸上用朱砂笔描出牵牛花的纹路,又在花瓣边缘点上几点,像极了带露的花。“等糊好了,里面点上小蜡烛,晚上提着,纸上映着花,肯定好看。”
晌午的时候,小花灯终于做好了,淡紫色的桑皮纸糊成牵牛花的模样,竹篾做的花茎弯着,下面系着染红的芦苇穗,拎着绳子一晃,穗子跟着摆,像小尾巴。苏烬迫不及待地想试试,李奶奶笑着拦住他:“等傍晚天暗了再点,现在点着,看不出好看。”说着,她从屋里端出刚蒸好的红薯糕,上面印着小小的灯花形状,“先吃块糕,垫垫肚子。”
苏烬咬着红薯糕,手里还拎着花灯,跑到竹架旁,把花灯挂在开得最精神的那朵牵牛花旁边,像是给花添了个小伙伴。大黄狗凑过来,闻了闻花灯,尾巴摇着,像是也觉得新鲜。巷口的小娃们听说做了花灯,都跑过来看,围着苏烬的花灯转:“真好看!我们也想要!”苏烬大方地说:“让奶奶们教你们做,咱们做一串,晚上一起提灯玩!”
沈清辞坐在石凳上,打开画夹勾勒院里的景象:王奶奶帮阿月修整灯穗,李奶奶教小娃们削竹篾,苏烬拎着花灯给大家看,墨无殇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刚剪好的竹片。阳光透过竹架,把霜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画纸上,添了几分暖意。他在画旁写下:“霜染竹影,灯映花房,稚童提盏,巧制新光。穗摇风软,糕暖唇香,寻常时日,满院晴阳。”
傍晚时分,天渐渐暗下来,李奶奶找来一小截蜡烛,放进花灯里点燃,桑皮纸被灯光映得透亮,纸上的牵牛花纹路清清楚楚,像真的花在发光。苏烬提着花灯,在院里跑了两圈,芦苇穗跟着晃,灯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墨无殇,你看,会发光的牵牛花!”他笑着停下,把花灯举到墨无殇面前。
邻居们也提着自家做的灯过来,院里一下子亮起来,小娃们提着灯追着跑,笑声洒满了小巷。王奶奶和李奶奶坐在廊下,看着孩子们热闹,阿月给她们递上热茶,沈清辞收起画夹,也笑着加入,帮小娃们扶正歪掉的灯穗。大黄狗跟着苏烬跑,偶尔踩住灯影,吓得停下脚步,惹得大家笑。
夜幕渐深,花灯的光渐渐暗了些,苏烬却还提着灯,舍不得放下。墨无殇走过来,帮他拢了拢衣裳:“天凉了,咱们回家,明天还能提着灯玩。”苏烬点点头,牵着墨无殇的手,手里提着发光的小花灯,一步一晃地往屋里走。竹架上的牵牛花在夜色里,和花灯的光相互映着,倒像是把白天的阳光,都藏进了这小小的灯里。
这霜后的寻常日子,没有轰轰烈烈,却藏着最踏实的欢喜——指尖的凉意、灯上的花影、嘴里的甜糕,还有院里的笑声,都是岁月里慢慢酿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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