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还按在识别区上，掌心发烫。系统刚确认我们是共同管理员，舱内灯光转白，机械臂松开，太阳能板展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地球站的接驳提示音响起，周悦说控制权移交完成。
“还没完。”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
他叫李昭，我叔，也是我爸的双胞胎弟弟。他站在终端前，手指划过屏幕，调出一段加密日志。界面弹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文件创建时间是1993年7月14日，正是父亲出事前一周。
“这不是结束。”他说，“这是第37次轮回的中点。”
画面亮起。两个少年并排坐在金属椅上，头上连着导线，面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量子系统界面。左边那个是我爸李国强，右边那个就是他。雨夜，实验室警报响，数据流暴走，系统自动启动应急协议——一人留在原时间线，另一人被传送出维度，意识沉睡在未来节点。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2023年。”他说，“他们把我当成失败品处理了，可我的意识没死。我只是被扔进了时间缝隙里。”
周悦的声音接入：“文件元数据验证通过，来源是三十年前城市商业银行地下服务器的原始备份。这不是伪造的日志。”
我盯着他左手无名指。它在抖。和我的一样。长期高频输入量子笔留下的神经后遗症。不是模仿，不是巧合。我们都是系统运行的产物，不是主宰。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重启？”我问。
“是为了让世界知道我还活着。”他说，“每一次轮回，系统都会重新记录人类行为模型。市场波动、资本流向、情绪反应……全都在验证一个实验——人在知道命运的情况下，会不会改变选择？”
我脑子里一下子清楚了。
金条上的坐标，青铜器的纹路，母亲日记里的字句，父亲留下的代码片段……这些都不是财富线索。是逃逸路径。他在找出口，找了三十多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继续运行QF计划。”他说，“但这次由我们两人共治。不再有主变量和对照组，不再有牺牲者。我们可以掌控一切。”
他说得平静，但我听出了不一样。这不是复仇者的语气，是守望者的宣言。他不想毁掉系统，他想成为系统本身。
可我不信这个。
我记得母亲写过一句话：“他总说，真正的金融不该有终点。”如果父亲真想让人继承他的帝国，就不会留下这么多暗号。他要的是打破循环，不是延续它。
“如果我们都只是棋子，”我慢慢抬头，“那谁来下这盘棋？”
我没等他回答。
我抓起插在控制台边缘的青铜器碎片。它原本是用来解锁权限的密钥，现在成了唯一的武器。我抬手就砸向中央量子核心。
“住手！”他喊。
我没停。
青铜器撞上核心的瞬间，光炸开了。一圈环形裂痕从撞击点蔓延出去，像玻璃被砸出蛛网。舱内所有屏幕闪了一下，接着开始倒放数据流。画面跳回1993年，又跳到昨天，再跳到五岁生日那天。记忆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段是真，哪段是录。
“你疯了！”他说，“没有系统，我们什么都不是！”
“那就试试看。”我说，“看看没有轮回，我们还能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冲上来想拦我，但我已经把碎片整个按进核心裂缝里。手心被割破，血顺着青铜器流进去。系统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非法入侵，启动时空自检】
地面开始震动。
头顶的数据墙崩解成字符雨，落下来像是雪。远处的地球影像扭曲了，变成一条螺旋的时间线，绕着我们旋转。我看见父亲年轻时的脸，又看见他老去的模样，白发，满脸疲惫，眼神空洞。
他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投影，不是录像。是完整的全息影像。他看着我，声音沙哑：“孩子……我试了三十六次，都没能打破它……这次，靠你了。”
我愣住。
“打破它，孩子！”
话音落下，影像开始消散。最后一秒，他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了。
光更亮了。
我站不稳，跪了下来。耳边全是杂音，像几千个人同时说话。周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李哲……日志已上传……区块链……不可删除……真相保住了……”
然后她也消失了。
舱内只剩下我和李昭。
他站在原地，没再动。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他看着核心裂缝，轻声说：“你知道吗？每次轮回重启前，他都会留下这句话。”
我没说话。
“但他从来没成功过。”他抬头看我，“你是第一个敢动手的人。”
我喘着气，手还插在核心里。青铜器只剩半块，另一半已经融化在光里。裂缝越来越大，时间线开始断裂，一段段掉落，像烧坏的胶片。
“你不阻止我？”我问他。
“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他说，“我不是为了活下来才醒的。我是为了亲眼看见这个系统倒下。”
他往后退了一步。
身影开始变淡。数据流卷着他，像风带走灰烬。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然后彻底消失。
舱内安静了。
警报停了。光也不再闪烁。只有中央核心还在撑着最后一丝稳定，像一颗快要停跳的心脏。
我站起来，手里握着残缺的青铜器。地上有一滩血，是我的，也是系统的。我往前走一步，把剩下的碎片对准裂缝最深处。
只要再推一下。
就能终结这一切。
父亲试了三十六次都没做到的事，我要在这一轮完成。
我举起手。
准备砸下去。
舱外，星空静止不动。
喜欢重生之再续前缘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重生之再续前缘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