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地下爬出来，衣服上还有烟熏的痕迹。金条被装进一个黑色数据盒，贴身放着。周悦的信息在手机上闪了一下：“对方收买了两个评审委员。”我把手机塞回口袋，没停下脚步。
监管大楼的电梯很安静。我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带，脸上看不出情绪。门开了，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人。
证券监管局长坐在主位，面前摊着一叠材料。他抬头看我，眼神不冷不热。“李总，你们哲远证券的AI系统，最近交易频率太高了。”
我说：“是有点快。”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承认。旁边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立刻接话：“五家国际投行联名举报，说你们用算法操纵市场。高频交易、程序化下单、自动套利——这些都是违规行为。”
我说：“那您知道现在哪家机构不用算法吗？”
没人说话。
我接着说：“如果技术先进就是违法，那咱们干脆把电脑都关了，改用手写单子报价吧。反正三十年前也是这么干的。”
局长低头翻材料，手指停在某一页。我知道他在看什么。那份举报信写得密密麻麻，盖着五个投行的公章，看起来挺吓人。但我知道幕后是谁在推。
“公众影响很重要。”局长终于开口，“哪怕技术没问题，也不能引起恐慌。”
这时候，对面那个灰西装代表轻轻咳嗽一声。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局长。“这是市民联署抗议书，要求暂停哲远证券的牌照审批。已经有三千多人签名。”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纸是新的，字迹太整齐，像是打印后人工描了一遍。这种小把戏见得多了。
我没拆穿他，只是按下腕表侧面的小按钮。三秒后，会议桌中央的投影屏亮了。
一段录音开始播放。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必须阻止李哲拿全牌照，否则我们二十年布局就废了。”
停顿一下，声音更冷：“他一旦打通全产业链，我们连残羹都分不到。”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声音太熟了。是对手集团的CEO，上周还在私人酒会上笑着跟我碰杯的那个男人。现在他的原声就在房间里响着，一句一句，像刀子刮桌子。
局长盯着屏幕，把最后一句回放了两遍。“二十年布局……”他念了一遍，眉头动了动。
灰西装代表脸色变了。他想伸手关投影，发现控制权不在他那边。
我说：“这段录音，是从他们内部会议系统的备份日志里提取的。时间是三天前，地点在国贸B座28楼会议室。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完整视频。”
局长合上举报材料，但没表态。他说：“私人恩怨不能影响审批流程。”
我知道他在坚持最后一道底线。也明白，光靠录音还不够。
我慢慢拿出那个黑色数据盒，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这里面是一组坐标。”我说，“东经116.38°，北纬39.91°，深度-880米。城市地脉节点，三十年前有人在那里埋了东西。”
局长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我继续说：“您父亲当年主管旧城改造工程。如果您有兴趣，可以查1993年的地质勘探档案，编号G-7。也许能找到些老线索。”
这句话落下去，空气像是凝住了。
局长没动，也没说话。但他没有推开数据盒。
几秒钟后，他站起来，拿起材料走了。经过我身边时，只说了一句：“听证会不延期。”
这就够了。
灰西装代表还想说什么，被门口等他的助理拉走了。出门前回头看我一眼，眼神像要咬人。
我走出大楼，天还没黑透。街上车流不断，霓虹灯开始亮起来。我把空的数据盒收进包里，转身走向停车场。
手机震动了一下。周悦发来新消息：“王明落地柏林了，但护照登记的是旅游签证。他联系了一个德国律师，名字叫施耐德。”
我回了个“收到”，锁上车门。
正准备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我踩住刹车，回头一看，是个穿风衣的男人，站在我车后五米处，手里拿着个公文包。
我没下车。
他也没动。
就这么僵着。半分钟后，他转身走了，脚步很快。
我打火，车子启动。后视镜里，那个背影消失在街角。
方向盘有点凉。我握紧它，驶入晚高峰的车流。
前方红灯亮起。我停下，看见路边广告牌上印着一家券商的LOGO，下面写着“稳健致远”。
我冷笑了一声。
绿灯亮了，我踩下油门。
车子冲出去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银行系统提示：一笔来自离岸账户的资金完成划转，金额八千六百万。
我扫了一眼备注栏。
写着：“还款，本金加利息，一分不少。”
我把手机扔到副驾座位上。
前面一辆公交车缓缓靠站，挡住视线。我等了几秒，准备变道。
就在这时，后座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猛地踩下刹车，手伸向座椅之间。
摸到了一块冰冷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小片青铜色的碎片，边缘粗糙，表面有细密纹路。
这不是我放进数据盒的那一块。
我盯着它看了两秒。
车流在后面按起了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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