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脚,正要迈出废墟。
下一秒,眼前一黑,身体失重。等再有知觉时,我已经坐在一张金属椅上,手扶着冰凉的扶手,背挺得笔直。
环形会议厅,十二个高台座位围着我。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块透明屏幕,上面滚动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头顶没有灯,只有悬浮在空中的那块青铜器,投下暗红色的光。
它刻着四个字:“家族宪章”。
我没动。心跳平稳。刚才在废墟里站起身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场局还没完。我只是没想到,他们把我拉进了一个新房间,连衣服都没换。
右手还贴在心口。终端在内袋里,没丢。我借着整理领口的动作,拇指滑过侧边按钮,启动了离线录音。只要这宪章还在播,我就把它全记下来。
一个声音响起。
“你还在想那个缓存模块里的视频?可惜,那只是第一层谎言。”
我抬头。
青铜器下方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袍,脸被光影遮住。他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摘下面具。
我认得他。
陈明远。商学院三年级时跟我一起做课题的人。我们曾连续熬了七天改模型,最后拿了一等奖。答辩那天,他突然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现在他站在我面前,嘴角有一点歪,像是神经受过损伤。
“毕业前你给我发了封邮件,说技术不该由少数人掌控。”我开口,“然后你就没了。”
他笑了。“所以我回来了。这次轮到我定规则。”
他挥手,空中文字翻页。新的条文浮现:
【新标准将由生存游戏决定。胜者继承全部技术权限。失败者,清除。】
我扫了一圈高台上的代表。法国那位左手小指缺了一节。美国代表脖颈处有细线,像皮下埋了东西。他们的坐姿太一致了,呼吸节奏也一样。
不是真人。
或者是,已经被改过的人。
“你说这是游戏?”我问陈明远,“那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怕重开一局。”
话音刚落,屁股底下咔的一声,座椅下方弹出一块面板。红色数字开始跳动:04:59…04:58…
倒计时启动。
我没有站起来。也没去碰那块面板。这种设计,一看就是触发式陷阱。越急着关,越容易炸。
我盯着陈明远。“你当年为什么走?”
“因为我看到了结局。”他说,“所有人为了控制技术互相残杀,最后谁都没赢。只有把规则打碎,才能重建秩序。”
“所以你就成了‘涅盘’的人?”
他摇头。“我不是谁的手下。我是重启键。”
他走到桌边,手指划过空气,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我父亲,站在仓库门口,手里拿着芯片。
“你看懂了吗?”陈明远问,“你以为他是为保护技术才点火。但他真正要藏的,是‘选择权’。”
我不说话。
视频继续放。我爸把芯片塞进女孩皮肤后,低声说了句什么。嘴型很清晰。
“下一次,由她来选。”
我猛地盯住屏幕。那句话我没在缓存模块里看到。说明有人剪掉了。
“你从哪搞到这段的?”我问。
“你父亲留下的备份,不止一处。”他说,“他信不过任何人,包括你妈。所以他把真相分散开了——一部分给你,一部分给周洋,一部分给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是第三块拼图。
“那你现在宣布这个新规则,是为了完成他的计划?”
“不。”陈明远看着我,“是为了毁掉它。”
他抬手,空中再次刷新宪章条文:
【所有参与者必须签署生死协议。死亡即视为自愿退出游戏。】
“这不是重建。”我说,“这是屠杀。”
“这才是真实。”他冷笑,“你以为过去三十年是什么?你以为那些消失的人是怎么没的?周洋、赵叔、老K……他们都不是意外死的。他们是输掉了上一轮游戏。”
我脑子嗡了一下。
原来所谓的阴谋、背叛、复仇,根本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一场持续了三十年的淘汰赛。
我们都被推上了擂台,却不知道比赛已经开始。
“那你为什么选我坐在这里?”我问。
“因为你活到了最后。”他说,“因为你没被仇恨完全吞噬。你还记得为什么要查真相,而不是只想报仇。”
我握紧扶手。终端还在录。这些话,不能让它只存在他们的系统里。
“如果我现在拒绝呢?”我说,“我不参加你的游戏。”
陈明远笑了。“你已经参加了。从你走出废墟那一刻起,信号就被捕捉了。全球直播已开启。你现在退出,等于宣布哲远集团放弃技术主权。所有合作伙伴会立刻断联。”
我明白了。
我不是来谈判的。
我是来当众处刑的样板。
他就是要让我坐在这个位置,让全世界看我怎么被规则碾碎。
“你真觉得这种游戏能选出最好的人?”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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