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手还抓着那块金属片。手指发麻,胳膊撑了几次都没起来。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电流在脑子里转圈。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喘,但吸进来的空气又干又烫。
林薇他们不见了。主机舱塌了,火还在烧,但声音小了很多。外面没人喊我,也没人进来。我知道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
可我还活着。
我动了动手指,把金属片攥得更紧。上面的指纹和我的对得上。这不是巧合。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它想让我看见什么。
我咬牙坐起来,背靠着一块歪倒的机架。眼前发黑,胸口像被压了石头。我低头看手表,指针不动,但震动还在。一下,一下,和心跳一样。父亲的东西从来没坏过。
我靠着这震动往前爬。焦黑的线路板扎手,烟呛得我咳了几声,血从嘴角流下来。我不擦。爬到核心舱残骸边,我伸手进去摸。全是灰和碎塑料。我一根根电线扒开,直到碰到一个没完全烧化的模块。
量子缓存区。
我把它抠出来,外壳裂了,接口发黑。但我认得这个型号。创业第一年,我自己焊的原型机用的就是这种。我记得怎么唤醒它。
我把模块贴在胸口,用体温加热几秒,然后撕开袖子,割破手指,把血涂在接口上。红色液体滴进去的时候,屏幕闪了一下。
活了。
一行字跳出来:【输入记忆密钥】
我没犹豫。直接想妹妹掉下去那一刻。那天阳光很好,她站在阳台边缘,笑着叫我拍照。我没动。我以为她不会跳,我以为她在玩。结果她往后一仰,整个人没了。
我想起我妈冲过去的动作。比我快,比谁都快。她连鞋都没穿。
那段记忆很疼。但我没躲。
屏幕变了。开始放视频。
画面是三十年前的仓库。夜里。我爸穿着工装,手里拿着一个芯片。他走到老K女儿面前,掀开她的衣领,把芯片塞进皮肤下面。女孩昏迷着,脸上有蝴蝶胎记。
我爸说:“真正的技术,不该属于任何人,只能藏起来。”
然后他点火。
不是意外。是他自己烧的。
视频停了。
我坐在地上,脑子空了。原来我一直恨错了。我以为我爸是受害者,其实他是策划者。他烧仓库,不是为了逃命,是为了把技术藏进活人身体里。
周洋不知道。赵叔也不知道。他们以为这是背叛,其实是保护。
可他们不信。
他们要用仇恨重建一切。
我也用了三年时间追杀真相。现在真相来了,我却不知道该往哪走。
我掏出母亲日记的残页。纸边烧焦了,字也不全。但我看到一句:“仓库烧不得——别让人误会。”
她不是在阻止我爸。她是在劝别人别误解。
我捏着这张纸,看了很久。
技术没有错。错的是人心。
我爸封印它,是因为他知道这东西能毁掉所有人。周洋重启它,是因为他只想报仇。而我打这场仗,一开始也是为了出气。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打开便携终端,接上那个缓存模块。录了一段话:“技术不是神谕,也不是诅咒。它是镜子,照见我们是谁。”
说完,我把这段加密存进离线分区。不上传,不分享。等以后有人真需要它的时候,再打开。
这时,广播响了。
是全球技术联盟的通告:“所有量子计算机即刻销毁。禁止研发同类系统。违者列入黑名单。”
声音冷冰冰的,像宣读判决书。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个时代结束了。那种靠算力碾压、用数据操控一切的日子,到头了。
我抬头看天。废墟上方裂了个大口子,能看到星星。三十年前那晚也有这么多星。火光照亮半边天,人们以为那是灾难。其实那是转折点。
只不过当时没人看得懂。
我现在懂了。
但我付出了太多。朋友倒下,亲人离去,自己差点死在这堆铁皮里。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不愿意闭眼的人。
我靠在残骸边上,左手握着还在闪微光的终端,右手按着日记残页。脸上的血干了,结成硬壳。我不想去擦。
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应该是搜救队。
我没应。
他们找的是李哲。可刚才那个看完视频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想起AI残片最后说的话。它问我:“你准备好承担代价了吗?”
我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不在嘴上,在接下来怎么做。
我慢慢站起身,腿还在抖。我把终端塞进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最安全。
风吹进来,带着焦味。我往前走了两步,踩到一块碎玻璃。低头看,是一块镜片,映出我的脸。
脏,瘦,眼睛红。不像个赢家。
但我还站着。
身后突然传来滴滴声。是终端自动启动了什么程序。我没回头。知道是残片留下的最后一点信号。
它在等我下一步动作。
我抬起脚,准备迈出去。
就在这时,终端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你真的以为,只有你是幸存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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