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掌心发烫,我把它反扣在桌面上。刚才那通对讲机里的消息像块烧红的铁——穿黑夹克的人从维修通道翻进来了,连工牌都没刷。
这已经不是罢工,是定点渗透。
我抽出抽屉里的U盘,插进主机,调出昨晚存好的那份备忘录。标题是《国际投资保护协定条款可行性评估》。光标停在“提交”按钮上三秒,我又把它拖进了加密文件夹。
现在亮底牌,等于把球踢给外交系统,动静太大。可不亮?外面那群人真以为我们不敢掀桌子。
“打印。”我对助理说,“把这份草案打一份,放在会议室主位手边。”
他愣了下:“真要摆出来?”
“不签,但得让他们看见。”我起身,“就像菜市场卖鱼的,秤砣不一定用,但得让买家知道你有。”
五分钟后,指挥中心玻璃墙内,核心团队围成半圈。我没绕弯子:“三条线不能碰——利润分红免谈,管理层禁入PDFA的人,带薪假扩容更是做梦。谁提这些,直接请出门。”
公关组长举手:“他们刚发新闻稿,说我们拒绝对话,打压工人发声。”
我冷笑:“拒绝对话?是我昨天给了二十四小时期限,他们派了个没授权书的联络员来摔笔走人。现在倒打一耙玩得挺熟。”
“发声明。”我敲了下桌面,“就说中方始终开放谈判渠道,但谈判对象必须是合法授权代表,议题必须限于员工福利与生产协调。其余的,叫政治表演。”
话音刚落,物流组冲进来:“西路线塌了一段,泥石流冲垮了临时桥,备用车队卡在半山腰。”
我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零七分。
客户订单倒计时还剩六十八小时。电池模组生产线勉强维持,再断一天,违约金够给全厂工人发三个月奖金。
“通知工程队,天晴前改道北沟老路,能过一辆是一辆。”我转向法务,“准备一份函件,抄送所有合作方,说明当前物流受自然因素影响,非人为停工。附上天气预警截图和运输记录。”
说完,我盯着大屏上的东门画面。人群比昨夜少了些,但横幅更整齐了,口号也换了新词:“透明治理,共享成果”。
翻译过来就是:把公章交出来。
十一点二十三分,对方终于回信——同意派代表会谈,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地点在厂区接待室。
唯一条件:不提交授权文件,理由是“工人情绪不稳定,联署名单正在统计”。
我笑了。这年头连造反都不讲究程序正义了?
“行啊。”我点头,“那就按他们的规矩来。但会议室只开空调,不开录音;茶水供应,不设直播;谈可以,但每一句话,我都记在本子上。”
助理小声问:“万一他们录音呢?”
“让他们录。”我拉开抽屉,取出一支老式录音笔,“我也录。谁先放剪辑版,谁就输了舆论战。”
一点四十五分,接待室灯光调到最亮。我坐在主位,左手边放着那份《协定评估》打印稿,右手边是空白合同文本。墙上挂钟滴答走着,像在倒数这场谈判还能撑多久。
两点整,门被推开。
进来的还是那个格子衬衫年轻人,身后跟了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胸前别着PDFA徽章。
我没起身。
“你们没有授权书。”我说。
“我们代表工人集体意志。”格子衫开口。
“意志要有签名。”我打开笔记本,“二百人集会,至少得有一百五十份实名联署吧?来,念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
“目前还在收集过程中。”戴眼镜的接过话,“但我们带来的诉求清单,是经过广泛讨论的。”
“念。”我合上本子,“我听着。”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读:“第一,设立企业治理委员会,由PDFA指派两名监督员常驻管理层;第二,公开所有高管海外资产申报记录;第三,追加六个月累计带薪假期,并计入劳动合同附件……”
我越听越乐。这不是谈判,是接管仪式彩排。
等他念完,我轻轻拍了两下手。
“精彩。”我说,“每一条都精准踩在我国外资管理法规的红线外。尤其是‘海外资产披露’——按你们这逻辑,是不是还得把我妈十年前在老家买的宅基地也报一遍?”
他们脸色变了。
我不紧不慢地按下录音笔开关:“现在播放一段视频。”
助理接令操作,投影幕布亮起。画面里,黑夹克男子猫腰翻过维修通道矮墙,PDFA袖章男迎上去,两人低头耳语,手机屏幕亮着聊天界面,上面一行印地语清晰可见:“确保他们拒绝,然后升级。”
视频结束,屋里静得能听见钟走。
“我们欢迎真正的工人代表。”我收起录音笔,“但没法跟导演谈剧本。”
我翻开文件夹,推出一份新方案:“这是我们的反建议——年度绩效奖金池增加百分之十五,设立员工意见直通车直通总经理办公室,邀请第三方机构审计薪酬公平性,并每季度公布结果。食堂免费汤全天供应,洗衣房设备本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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