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419号的工单还挂在系统首页,我盯着那条“安全求助”备注,手指在键盘上敲了第三遍回复模板。手机震了一下,张明发来消息:“发布会现场已经布置完,记者都到了。”
我合上电脑,起身时顺手把冷掉的茶泼进盆栽。泥土吸水的声音让我想起昨晚漏水的天花板——问题不大,但得有人管。
发布会厅灯光刺眼,台下坐满本地媒体和几个投资方代表。我站上讲台,刚说了两句平台升级服务的内容,眼角扫到后排角落有个男的没带相机,笔记本上却记着密密麻麻的字。他抬头时,我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这人不是记者。
话筒还在手里,我说:“接下来我们播放一段真实租户入住视频。”工作人员正要按播放键,那人突然站起来:“李哲先生,请问你们‘哲远租房’强占老街七号院的事,什么时候给公众一个交代?”
全场安静。
摄像机齐刷刷转向我。我捏了捏话筒,没急着回答。这种质问听着吓人,其实套路很老——先扣个大帽子,等你慌了神去解释,节奏就全乱了。
“你说强占?”我反问,“那你知不知道七号院房东姓什么?签了几份租赁合同?哪天办的产权备案?”
他愣住。
“不知道?”我笑了笑,“那你举个例子,具体哪间房被强占了?随便说一间。”
他张了张嘴,没出声。
台下开始有人交头接耳。我趁机往前走两步:“这样吧,三天后,欢迎各位带律师团队,来我们办公室逐一看房产证明。每一处房源都有合同、付款记录、房东身份证复印件,连水电过户单都在。”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头对安保比了个手势:“这位朋友没登记媒体信息,请协助离开会场。”
那人还想争辩,两个保安已经架住他胳膊往外请。我冲观众席抬手:“继续看视频。”
大屏亮起,第一帧是教师女租客站在修好的厨房里笑着说话:“以前漏水找房东,他说天气潮。现在平台上报,两小时就修好了。”
镜头切换到另一户老人,拿着手机教孙子点“管家服务”按钮。画面流畅自然,全是实拍。
张明坐前排悄悄竖起大拇指。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那一招叫“用事实压情绪”。你造谣我不反驳,我直接掀桌子亮底牌。
散场后我让所有人先走,自己留下调监控回放。那个闹事的男人被带出去时,镜头扫到他背后一个穿灰西装的背影迅速起身离席。动作太利索,不像普通参会者。
我把这段截下来发给林悦:“查这个人,重点看行业活动出勤记录。”
她回得快:“人脸匹配上了,宏达地产项目部副主任,姓赵。去年在住建局论坛露过脸。”
我靠在椅背上,脑子里过了一遍最近的动作。我们抢收老街商铺,银行贷款落地,平台服务闭环打通……每一步都踩在别人利益线上。宏达想吃这块地很久了,现在看我们要动真格的,坐不住了。
正想着,林悦又发来一条:“刚调了工商数据,他们上周注册了家新公司,名称含‘城市更新’,股东穿透后有笔三十万资金流向某公关策划公司,转账时间是发布会前72小时。”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五秒。
这不是偶发质疑,是计划好的舆论战。先放枪手出来抹黑,等你忙着澄清,他们趁机收房拿地。等你反应过来,生米煮成熟饭。
张明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杯咖啡:“外面已经有公众号发文章了,标题写着‘创业新贵涉嫌非法占地’,阅读量三千,转发不少。”
“删不掉。”他摇头,“都是小号,几分钟换一个马甲。”
我接过咖啡没喝:“他们想打 credibility 战,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要不要发声明?”他问。
“声明有用吗?”我反问,“今天开发布会是为了推服务升级,结果变成自证清白?等我们发一百条声明,他们再抛十个新黑料,节奏永远在他们手里。”
张明皱眉:“可不能让他们这么瞎说。”
“当然不能。”我站起身,“但我们不打防守战。他们不是想用舆论压人吗?那就看看谁的地盘更硬。”
他看着我:“你想干嘛?”
我拨通林悦电话:“你现在手头最清楚的是哪些小业主还在观望?特别是那些之前拒绝过宏达报价的。”
“有七户。”她说,“集中在东巷三片,产权复杂,但都不是死局。”
“把这些名单整理出来,优先级排序。明天一早我要看到联系方式和历史报价记录。”
“你要抢在他们前面收?”张明听懂了。
“他们雇人骂我,我就断他们粮。”我坐下,打开笔记本,“宏达想靠收购拿地,行啊。但他们得有钱收才行。我们提前接触这些房东,谈意向,付定金,哪怕只是口头约定,也能拖住他们。”
林悦在电话里提醒:“有些人家族共有的,程序走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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