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还卡在袖口那层薄衬里上,像是摸到了电路板的边角,又像只是错觉。但我知道不是。
昨天的事已经翻篇了,张建军被带走时说的话还在耳边打转,什么“你爸那天是自己走出去的”,听着像威胁,更像提示。我不信鬼神,只信证据。而证据这东西,得有人帮我看住——不能光靠王伟,也不能总等别人来救场。
所以今天一早,我就让林婉初来了。
她抱着个牛皮纸档案盒站在财务室门口,头发扎得利落,左手绷带换了新的,走路还有点瘸,但眼神比上次在图书馆稳多了。我没多问伤,直接接过盒子,往桌上一放。
“打开。”
她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里面是利丰公司的原始借款合同复印件,我爸签的那份,月息3.7%,空白处还写着“资料费”三万二。
“标红。”我说。
“他们……不是已经还过一部分?”她抬头看我,声音不大,但没躲。
我笑了下:“你还真以为还的是本金?”
走到电脑前,我调出一个自制利率计算器,输入38万本金,日息3%,复利滚动。数字一路往上跳,第七个月开始呈抛物线飙升。最后定格在——512.6万元。
“看见没?这才十一个月。他们催你家一天收五百,是因为算准了人扛不住。等你还不出,利息就吃掉房子、工作、尊严,最后连命都能押进去。”
她盯着屏幕,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这不是账目。”我把合同拍回她手里,“这是倒计时。我们现在干的,就是看着这些人什么时候爆。”
她低头翻了几页,忽然问:“可他们已经还钱了,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资料?”
“因为我要知道谁还在用这套玩法。”我指了指系统后台,“你记住,高利贷最怕的不是法律,是曝光。但曝光之前,得先让他们觉得自己安全——越安全,越敢露底牌。”
她咬了下嘴角:“那……我们是不是也成了放贷的?”
我摇头:“我们不催收,不威胁,不碰暴力。但我们记账,记每一笔不该存在的利息,记每一个被逼卖房的人名。将来有一天,这些数据会自己开口说话。”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拿起笔,在客户档案卡上写下“利丰投资有限公司”,然后在风险等级那一栏,停顿片刻,填了两个字:红色。
我点点头,顺手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是某位普通借款人因利丰催收被迫签署房产转让协议的法院判决书。照片里那人站都站不稳,手抖得写不了字,旁边站着两个穿黑衣服的壮汉。
“你看他。”我说,“他借了二十万,三年还了八十四万,最后房子没了,老婆跑了。可合同上写的,全是‘自愿’。”
林婉初盯着那张脸,手指慢慢收紧。
“我们的系统不只是算钱。”我关掉页面,“它要预判跑路、转移资产、洗钱路径。绿色代表可控,黄色要盯紧,红色……是引信已经点燃的炸弹。”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到工位上,打开公司内部风控系统,把利丰的信息录入进去,点击提交前,再次确认了一遍风险等级。
红色。
保存成功。
墙上的新制度牌刚挂上去,铝合金框还没撕膜:“所有贷款审批须经双重审核——业务部初审,财务部终核。”
她抬头看了眼,小声问:“这个……是我负责的?”
“你是第一个财务监管员。”我说,“以后每一份合同,都要经过你这一关。你可以否决任何一笔你觉得有问题的放款。”
她怔了怔:“我能?”
“你不点头,钱就出不去。”我看着她,“别觉得这是小事。权力不在职位高低,而在你按下的那个键。”
她没再问,低头继续整理其他档案。我则回到办公室,把昨晚备份的U盘插进主机,将张建军那段录音、视频、资金流水分析全部归档到“哲远信贷-风险情报库”子目录下,并设置自动加密上传至异地服务器。
刚操作完,技术组小陈敲门进来,脸色不太对。
“哥,数据库刚才被扫了一次。”
“来源?”
“伪装成教育局IP,实际跳转了三次,终点模糊。应该是试探性访问。”
我嗯了一声,起身跟他去机房。
“启用B通道。”我说,“把真实客户数据切走,留下一组诱饵账目。”
“比如?”
“比如一笔即将汇往境外的转账记录,金额八百万,收款方写‘星海资本’,附言‘并购款’。再配两份虚假董事会决议。”
小陈咧嘴一笑:“懂了,钓鱼。”
“不止钓。”我拍他肩膀,“还得让他们觉得钓到了大鱼。”
安排完,我回到窗边。写字楼九楼,视野开阔,楼下马路车流不息,阳光斜照进来,在玻璃门上打出“哲远信贷”四个字的反光轮廓,还没挂牌,但名字已经在了。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弹出来:
“监控已上线。”
我收起手机,转身时看见林婉初正从系统里调出一份新的借款人资料,眉头微皱。
“怎么了?”我走过去。
她指着屏幕:“这个人……三个月内借了五笔小额贷款,总额不到十万,但每家机构都是不同的空壳公司,注册地都在同一个工业园。”
我凑近一看,笑了。
“好眼力。”我说,“这不是借钱,是洗钱前奏。”
她抬头看我:“下一步怎么办?”
我正要说话,系统警报突然响起——
外部IP再次尝试登录管理员账户,这次用了社工库撞库方式,密码试到了第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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