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二月十五,山海关镇东楼前那场震动天地的称王大典,如同在暗流汹涌的天下棋局中,投下了一颗决定性的棋子。玄色金字的“华”字王旗高高飘扬,宣告着大华国的诞生,年号“武兴”。然而,鼎之轻重,非一日可定。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整合之艰,年轻的华王陈伍,面临着他掌权以来最复杂的局面。
二月十六,黎明。原本作为军事要塞的山海关镇东楼,经过连夜布置,虽仍显简朴,却已初具王宫朝会议事的威严。玄甲侍卫持戟肃立,文武官员按品阶鱼贯而入。文官以尚书令周老爹为首,武将以枢密使灰鸢、都督李铁柱、赵率教等为首,分列两班。许多面孔尚显陌生,是近日来投奔的士人、降官以及新擢升的将领,人人脸上都带着新朝肇始的兴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钟鼓三响,华王陈伍身着绣有简易山峦日月纹样的玄色王袍仓促间未能备齐正式衮服,头戴七梁冠,缓步登上王座。他目光扫过堂下济济一堂的臣工,心中感慨万千。从振川岭的尸山血海中挣扎而出,如今竟能立于这天下格局的牌桌之上。
“吾王万岁!”众臣躬身行礼,声音在殿堂内回荡。
“众卿平身。”陈伍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乃我大华首次大朝会。国事纷繁,千头万绪,当从急从要。诸卿有何奏议,尽可道来。”
尚书令周老爹率先出列,手持玉笏(临时以木代): “启奏大王。新朝既立,当务之急,首在安民固本。臣拟请:一,颁布《武兴告天下诏》,明我华国‘驱除鞑虏、均田免赋、礼贤下士’之国策,传檄四方,以正视听,收揽民心。二,即刻推行《均田令》于辽西诸州县,清查田亩,授田与无地流民及有功将士,轻徭薄赋,恢复农桑。三,开科取士,无论士庶,唯才是举,充实州县,重建官制。”
“准!”陈伍毫不犹豫,“周卿所奏,皆立国之本。诏书由你会同顾君恩等详加拟定,务求恳切。均田之事,阻力必大,可派精锐士卒护卫清丈,敢有阻挠兼并者,严惩不贷!开科之事,由你主理,首重实务策论,轻诗赋浮文。”
“臣遵旨!”周老爹躬身领命。
枢密使灰鸢随即出列,声音清冷:“大王,对外之策,尤为紧迫。北有后金败退,然皇太极必不甘休,需严防其报复。西有李闯大军压境,其使臣虽去,战端恐难避免。南有南京弘光朝廷,敌友难测。臣以为,当遣使南下,一则探查南明虚实,二则……或可虚与委蛇,暂缓其北上之意。” 她未明言联明抗顺,但意思已然点到。
陈伍颔首:“灰鸢所虑极是。北疆防务,由赵率教都督全权负责,加固宁远、前屯卫防线,广布斥候,不得有失。西线,李铁柱都督驻守山海关本部,整军经武,多备滚木礌石,以防不测。至于南京……” 他略一沉吟,“可派一能言善辩、熟知南边情势之人,携带厚礼,以‘通报僭号,共商抗虏’为名前往,观其动静,见机行事。人选,灰鸢你与周卿商议定夺。”
“臣等领旨!”灰鸢、李铁柱、赵率教齐声应诺。
新任工部尚书冯七伤势未愈,由副手代奏则呈上军工营造章程,请求加大铁矿开采、匠户招募,扩建永丰滩船厂,并试制新式火铳。陈伍一一允准,并叮嘱优先保障军需。
首次大朝会,确定了“内修政理、外御强敌”的大政方针,机构开始运转,新朝机器发出了第一声轰鸣。
朝会之后,新政迅速推行。由周老爹主持,以原振川营老卒为骨干,吸收部分投诚士子组成的“清丈使”队伍,分赴华国控制下的辽西各州县,推行《均田令》。
然而,改革绝非一帆风顺。尽管明朝官绅体系在战乱中已受重创,但地方上仍有不少豪强地主,暗中勾结,或隐匿田亩,或煽动佃户抗拒清丈。更有甚者,散布谣言,说华军是“流寇”,均田是“共产共妻”,引发恐慌。
这一日,距山海关百里的前屯卫传来急报:当地大族张氏,勾结卫所旧军官,聚众千人,殴打清丈使,焚烧田契,扬言要“保境安民”,实则武装抗法!
“岂有此理!”陈伍闻报大怒,“新政初行,便敢如此猖獗!此风绝不可长!” 他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均田令将成一纸空文,国本动摇。
“李铁柱!”
“臣在!”
“命你率锐士营一千,即刻奔赴前屯卫!剿抚并用,首恶必办,胁从不同!将那张氏首脑及其党羽,明正典刑,悬首示众!所抄没田产,即刻分与当地贫苦农户!要让所有人知道,顺我大华者,有田同耕!逆我大华者,有死无生!”
“得令!”李铁柱杀气腾腾,领兵而去。
雷霆手段之下,前屯卫叛乱迅速平定。张氏覆灭的消息传开,各地蠢蠢欲动的豪强顿时噤若寒蝉。清丈工作得以大力推进,无数无地流民分得土地,感激涕零,华国统治的根基,在血与法的交织中,开始深深扎入辽西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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