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沈清悦起得很早。
她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配一条简单的黑色长裤,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化了淡妆。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瘦了,眼神静了,但气色还好。
出门前,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消息。
只有一条银行转账提醒,是顾晏舟公司这个月的分红,数额不小。她看了一眼,关掉屏幕。
也好。
从此两清,各自安好。
工作室在创意园区的一栋老楼里,三层,带个小阳台。
她推开门时,助理小雯正在前台整理样品,看见她,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清悦姐?!”小雯跑过来,“你……你怎么来了?”
“来上班啊。”沈清悦笑了笑,“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是!”小雯眼眶瞬间红了,“我就是……你身体好了吗?医生不是说要多休息……”
“休息够了。”沈清悦走进来,环视四周。
一切都没变。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工作台上摊着设计稿,布料样品整整齐齐地码在架子上,缝纫机安静地待在角落。
空气里有淡淡的、熟悉的布料和线香味道。
“最近有什么新订单吗?”她问。
“有!”小雯赶紧从抽屉里拿出订单本,“上周有个影视公司订了二十套民国风的女装,要得急,我先接了初稿,正想等你恢复再细改……”
“我看看。”沈清悦接过设计稿,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阳光照在纸上,铅笔线条在光下显得柔和。她看着那些线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多久没碰这些了?
好像很久,又好像昨天还在画。
“这里,”她指着袖口的设计,“可以加一道滚边,用同色系但稍深的线,会更有层次感。”
小雯凑过来看:“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还有领子,开得太低了,民国时期不会这样。”沈清悦拿起铅笔,在稿纸上修改,“提到这里,用盘扣,珍珠母贝的那种。”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阳光移动,照亮她专注的侧脸。
小雯站在一旁看着,忽然鼻子一酸。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清悦。
安静,温柔,做事一丝不苟。
好像什么都没变。
可她知道,什么都变了。
中午,沈清悦叫了外卖。两人坐在小阳台上吃饭,楼下园区的梧桐树叶子黄了一半,风一吹,哗哗地响。
“清悦姐,”小雯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后……还住那儿吗?”
“暂时还住。”沈清悦夹了块豆腐,“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
“要不要我帮你留意?”
“好啊。”沈清悦笑了笑,“最好离工作室近点,一室一厅就行。”
小雯点点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沈清悦看她。
“就是……”小雯咬着筷子,“顾先生他……真的……”
“我们离婚了。”沈清悦平静地说,“昨天签的字。”
小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多吃点,你瘦了好多。”
下午继续工作。沈清悦把民国风的设计稿全部改了一遍,又检查了其他几个在进行的订单。工作室运转正常,甚至因为她在孕期的曝光,还多了几个母婴品牌的合作邀约。
“这个,”她指着一封邮件,“可以接。设计孕妇装和婴儿服,正好是我现在最有感触的领域。”
“好,我回复他们。”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沈清悦关上电脑,走到阳台。
夕阳把天空染成渐变的橘粉色,云朵镶着金边。远处的高楼玻璃反射着暖光,整个城市像浸泡在温柔的琥珀里。
她靠着栏杆,看着这片看了无数次的风景。
脖子上,水晶挂牌在风里轻轻晃动。
Angel
念
她握住它,冰凉的金属链子很快被手心焐热。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晚晴发来的消息:「今天怎么样?」
沈清悦打字回复:「很好。在工作。」
「晚上一起吃饭?周哲值班,我一个人。」
「好。」
约了时间地点,她收起手机,回到室内。
小雯已经收拾好东西,正背着包准备下班:“清悦姐,我先走啦。你也别太晚。”
“嗯,路上小心。”
工作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走到工作台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私人的东西——几本速写本,几支用秃了的铅笔,还有一个小铁盒。
她打开铁盒。
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大学时的校徽,第一次获奖的设计稿复印件,和顾晏舟去看演唱会的票根……都是些没什么用,却舍不得扔的东西。
最底下,是一张B超照片。
黑白的图像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手脚都看得清。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宝宝的样子。
沈清悦拿起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她轻轻吻了吻照片,把它放回铁盒,盖上盖子,重新锁进抽屉。
不是忘记。
是珍藏。
把最珍贵的东西,放在最深的地方,然后继续往前走。
她关掉灯,锁上门。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
走出大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路灯亮起,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站在路边等车,夜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脖子上那个小小的水晶翅膀。
出租车来了。她坐进去,报出餐厅地址。
车子驶入夜色,汇入车流。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像一片流动的星海。
她看着那些光,眼神平静。
过去已经过去。
未来还没来。
而现在,她在车里,在路上。
在回归生活的、最真实也最艰难的第一步。
但至少,她迈出去了。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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