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晴天。
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地板上切出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有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浮动,像无数个小小的、悬浮的世界。
沈清悦坐在餐桌前,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
深蓝色的封皮,烫金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她翻开。
第一页是财产分割。
顾晏舟把名下的三处房产都划给了她——包括他们现在住的这套,以及郊区的别墅和市中心的一套公寓。
车库里那几辆车也归她。公司股份他保留了51%的控股权,但把另外49%的股份全部转让到她名下,每年的分红会直接打入她的账户。
银行存款、理财产品、基金股票……他列了一个详细的清单,每一项后面都写着“归沈清悦女士所有”。
沈清悦一页页翻过去,看得很慢。
协议书的最后一页,是顾晏舟的签名。
字迹很用力,几乎要穿透纸张。
日期是昨天。
旁边是留给她的签名栏,空着。
她拿起笔。
笔尖悬在纸上,很久没有落下。
阳光移动了一点,照在无名指的婚戒上。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光,晃得眼睛有些疼。
这枚戒指是求婚时顾晏舟亲手给她戴上的。
他说:“沈清悦,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
那时她笑得那么开心,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
一辈子。
原来这么短。
短到只有四年,和一份十几页的离婚协议。
她深吸一口气,笔尖落下。
沈清悦
三个字,写得平稳工整,没有颤抖。
签完字,她把笔放下,摘下手上的婚戒,轻轻放在协议书旁边。
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个小小的、圆满的句号。
然后她起身,从书房找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把协议书装进去,封好。
快递员上门取件时,她平静地填了顾晏舟公司的地址。
“需要保价吗?”快递员问。
“不用。”沈清悦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确实不贵重。
只是一段感情的终结,一个家庭的破碎,和一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快递员走了。
沈清悦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了很久。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地走。阳光从这头移到那头,灰尘在光里跳舞。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
花园里的玫瑰开了,粉的,红的,白的,在风里轻轻摇曳。那是她怀孕时种的,说等宝宝出生,就能看见花了。
现在花开了,宝宝却不在了。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日用品、工作资料,大部分都是她的。顾晏舟的东西本来就少,他搬走得更早。
她把属于顾晏舟的东西整理出来,装进一个纸箱里——几件衬衫,几本书,剃须刀,还有他忘在床头的一块手表。
手表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表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与君共朝夕」
她摩挲着那行字,然后把手表放回纸箱。
盖上箱盖,贴上胶带。
像封存一段记忆。
做完这些,她坐在沙发上,给苏晚晴打了个电话。
“晚晴,我签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苏晚晴哽咽的声音:“你在家吗?我过来陪你。”
“不用。”沈清悦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清悦……”
“我没事。”沈清悦看着窗外,“真的。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挂了电话,她走到婴儿房门口。
门关着。自从宝宝走后,她就再没进去过。
现在,她推开门。
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淡黄色的墙壁,白色的婴儿床,柜子上摆着没拆封的纸尿裤和奶瓶。窗边挂着风铃,风一吹,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走进去,在婴儿床边坐下。
床上铺着粉色的床单,上面印着小兔子。那是她和顾晏舟一起挑的。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小兔子。
“宝宝,”她轻声说,“妈妈和爸爸……分开了。”
“你不要怪爸爸。他也不容易。”
“妈妈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等妈妈老了,去找你的时候,你要记得来接我哦。”
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风铃轻轻响动。
叮叮当当的,像谁在笑。
沈清悦坐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夕阳西斜,把房间染成温暖的橘黄色。
她才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房间,然后关上门。
没有再锁。
只是轻轻带上。
像是知道,总有一天,会再打开。
晚上,她给自己煮了碗面。很简单,清汤,几根青菜,一个荷包蛋。
她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
脖子里,那个粉白色的水晶挂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Angel
念
她摸了摸它,温温的,像是有了生命。
吃完面,她洗了碗,收拾了厨房。
然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白的光带。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没有哭。
只是觉得空。
像心被挖走了一块,漏着风,凉飕飕的。
但她知道,这个空洞,会被时间慢慢填满。
用新的记忆,新的生活,新的自己。
哪怕填不满,也会结痂,变成一道不会痛的疤。
夜深了。
她闭上眼睛。
手轻轻按在心口,那里,水晶翅膀贴着皮肤,像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守护。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
但总有一些灯,会亮到天明。
为那些还在前行的人,照亮一点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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