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悦哭得没了力气，靠在顾晏舟怀里，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精疲力尽，脑子也昏沉沉的。
顾晏舟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身体软软的，知道她是累极了。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清悦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料，抬起还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他。
“回家。”顾晏舟低头看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她，稳步朝书店外走去。沈清悦挣扎了一下，但他抱得很稳，手臂坚实有力。
她最终放弃了，把脸侧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太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走出书店，夜风带着凉意吹来。顾晏舟下意识地把她往怀里拢了拢，用身体挡住风口。
苏晚晴和周哲还等在外面。看到顾晏舟抱着沈清悦出来，苏晚晴立刻上前，担忧地看着沈清悦：“悦悦，你没事吧？”
沈清悦勉强睁开眼，对她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没事，晚晴……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苏晚晴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疼得不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哲从后面拉住了。
周哲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顾晏舟说：“我们先走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不由分说地半揽着还想挣扎的苏晚晴，把她往自己车的方向带。
“周哲你放开我！我得跟着悦悦！”苏晚晴压低声音抗议。
“你跟去当电灯泡啊？”周哲没好气地把她塞进副驾，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没看见人家现在需要独处吗？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苏晚晴扒着车窗，看着顾晏舟抱着沈清悦坐进另一辆车，车子缓缓驶离，气得捶了一下车门：“顾晏舟那个混蛋！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周哲发动车子，叹了口气：“是不是装的，时间会证明。但至少刚才，我看他是真慌了。给他个机会吧，也给你姐妹一点空间，让她自己想想。”
苏晚晴不说话了，只是气鼓鼓地看着窗外。她知道周哲说得有道理，可心里还是堵得慌。
……
另一边，车子里很安静。
沈清悦靠在椅背上，依旧闭着眼，但并没有睡着。
她能感觉到顾晏舟就坐在她旁边，距离很近，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如今却不再让她感到冰冷抗拒的气息萦绕在周围。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拿起后座常备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这些细微的、无声的照顾，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疲惫的心。
她忽然想起很多以前被她忽略的细节——那些他悄悄换掉的鞋垫，那盏更亮的台灯，玄关那束被他换掉的百合，还有厨房里总是温着的、符合她口味的饭菜……
原来，在她固执地认为他一切如旧、甚至把他后来的举动都往坏处想的时候，他已经在用他笨拙的方式，尝试着改变了。
只是她封闭了心门，拒绝去看，去感受。
今天在书店角落，他说的那些话，他那个不带任何欲念、只有心疼和安抚的拥抱，还有此刻这沉默却细致的关怀……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心门上那把沉重的锁。
她依旧害怕，依旧不确定。
但那股想要彻底逃离、划清界限的决绝，似乎……松动了一些。
车子平稳地驶入公寓楼下。
顾晏舟先下车，然后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他没有再抱她，只是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帮她下车。
他的动作很绅士，带着尊重。
两人沉默地坐上电梯，回到公寓。
推开门，屋子里亮着温暖的灯光，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是他之前让人准备的汤，一直用小火温着。
“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顾晏舟开口，声音在安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晰，“汤在厨房，想喝的话自己盛。”
他说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没有像以前那样试图跟进次卧，或者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了主卧的方向。
在推开主卧门之前，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声音低沉：
“清悦，别怕我。”
说完，他便进了主卧，轻轻关上了门。
沈清悦站在原地，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厨房里那盏为她亮着的、散发着温暖光晕和食物香气的灯，心里那片冰封的荒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火种。
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带来了一丝暖意。
她没有立刻去洗澡，也没有去盛汤。她只是慢慢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抱着膝盖，看着那扇主卧的门。
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让她感到无比窒息和冰冷的“家”，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而归途，似乎也指向了一个，她尚未看清，却不再那么抗拒的方向。
夜还很长。
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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