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杰见雪寂久久不语,只是盯着自己的头发看,兴奋的心情稍微冷却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不安。他想起功法副作用的描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干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默:
“那个……师姐,你看,我修炼还是挺快的吧?头发变颜色就变颜色吧,反正……也没啥大不了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得意,“师娘……你不替我开心吗?”
他一时口快,竟将在心中偶尔调侃的称呼叫了出来。
雪寂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她的目光终于从他那头刺眼的紫发上移开,重新对上他那双带着期盼和一丝忐忑的眼睛。
开心?
看着他因为这“成功”而加速走向未知的、可能是毁灭的终点,看着他头上那象征着功法侵蚀已然开始的紫色,听着他这声无心却仿佛带着宿命嘲弄的“师娘”……
雪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那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复杂的情绪。
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梁俊杰感到心慌。
成功引气入体带来的狂喜,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然绚烂,却终究会慢慢平复。当梁俊杰从初入炼气期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后,那股始终萦绕在心头的、对《阴阳兑凡经》副作用的恐惧,便如同潮湿的藤蔓,再次悄然缠绕上来。
修炼还在继续,甚至比之前更加疯狂。那种掌控了微弱灵力,感受到自身一点点变强的感觉,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让他既沉醉又不安。他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与体内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太阴之力”赛跑,每一次灵力增长带来的细微成就感,都会被“是否够快?是否赶得上侵蚀?”的疑问迅速冲淡。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他在溪边打水,准备浇灌菜地。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他有些模糊的面容。他原本并没在意,可当他俯身舀水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水面,动作猛地顿住了。
水中的倒影,那张脸……似乎有些不同。
他凑近了些,仔细端详。脸庞的轮廓似乎依旧硬朗,但……皮肤?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长期劳作和营养不良导致的粗糙、暗沉,似乎改善了许多。不是那种健康的气色红润,而是一种……一种近乎剔透的、不自然的白皙。连之前因为瘦削而格外明显的毛孔,都仿佛细腻了不少。
这绝不是正常晒太阳干农活该有的肤色!
一股凉气瞬间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师姐!师姐!”
他连水桶都顾不上,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回了静雪阁,脸上血色尽失,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雪寂正在院中练剑,剑光清寒,见他如此惊慌失措地闯进来,收剑而立,眉头微蹙。
“何事如此慌张?”
梁俊杰冲到雪寂面前,指着自己的脸,语气急促,充满了恐慌:“师姐!你看我的脸!我的皮肤!是不是……是不是变白了?!很白很奇怪的那种!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副作用开始了?!”
他紧紧盯着雪寂的眼睛,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仿佛她的回答将直接宣判他的命运。
雪寂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确实,比起刚入宗时那副饱经风霜、瘦骨嶙峋的模样,如今的梁俊杰,因为引气入体,身体得到灵气最初步的滋养,排出了部分杂质,肤色自然有所改善。加之《阴阳兑凡经》那潜移默化的“调和”作用,这种改善确实偏向于一种清透的白皙。
她看着梁俊杰那惊弓之鸟般的模样,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宗主那日的话语——“必要时,可予以安抚,勿使其过早心生绝望,影响修行进度。”
安抚……或者说,欺骗。
雪寂的心微微抽紧,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一贯的清冷。她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波澜:“嗯,是白皙了些。”
梁俊杰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但紧接着,雪寂继续说道,话语流畅得仿佛早已准备好:“不过,你无需过度担忧。此乃正常现象。”
“正常?”梁俊杰一愣。
“嗯。”雪寂的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闪烁,“修士引气入体,灵气涤荡肉身,排除后天浊气,肤质改善,变得白皙细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宗门内诸多师妹,初入道时亦有此变化。”
她顿了顿,仿佛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补充道:“你若心中实在不喜,待日后修为渐深,可选修一门炼体功法,锤炼肉身,气血旺盛之下,此种过于白皙的肤质自会有所改变,更显英气。”
这番话,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梁俊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快……哈哈,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他信了。
他完全相信了雪寂的解释。毕竟,修士皮肤变好,听起来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至于炼体功法能改变肤色,更是给了他一个未来的希望和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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