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雪阁内,雪寂并未像往常一样打坐调息。她站在窗边,清冷的目光穿过摇曳的竹影,望向玉心殿的方向,眉头微蹙,心绪难平。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清淡的流光,悄无声息地再次来到了那座威严的大殿之外。
殿内灯火通明,玉明镜宗主依旧端坐在白玉高台之上,仿佛从未离开过。她似乎早已料到雪寂会来,缓缓睁开眼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踏入殿内的雪寂身上。
“宗主。”雪寂躬身行礼,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何事?”玉明镜的声音淡漠。
雪寂直起身,抬起头,目光直视高台,带着质问,也带着困惑:“您要我说的话,我已经如实转告梁俊杰了。但是……弟子不明白。”她顿了顿,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您为何要骗他?《阴阳兑凡经》的副作用,当真是……会改变性别?”
她紧紧盯着宗主,试图从那绝美而威严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她宁愿那是宗主为了逼迫梁俊杰努力修炼而编造的谎言,一种极端的手段。
然而,玉明镜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看着雪寂,眼神深邃如同古井,缓缓地,清晰地回答道:
“我没有骗他。”
雪寂瞳孔骤然收缩,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甚至带着一丝骇然。她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微颤:“……没有骗他?”
“是。”玉明镜的语气肯定无疑,“《阴阳兑凡经》的终极风险,便是阴阳逆转,太阴覆阳。若他修炼进度无法快过太阴之力侵蚀的速度,肉身与神魂皆会逐渐向纯阴转化,最终……成为女儿身。此乃古籍明确记载,千真万确。”
“可是……为什么?!”雪寂失声问道,她完全无法理解,“既然此功法如此凶险,为何非要逼他修炼?他宁可离开,或者……或者选择其他有瑕疵的功法,也未必不能踏上仙途啊!”
让她亲口将那恐怖的真相告诉梁俊杰,看着他瞬间崩溃绝望的眼神,雪寂心中并非毫无波澜。那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摧毁。她不明白,宗主为何要对一个看似毫无价值的凡人男子,布下如此决绝、甚至可以说是恶毒的局面。
玉明镜沉默了。她站起身,从高台上缓步走下,来到雪寂面前。她比雪寂略高一些,周身那无形的威压让雪寂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雪寂,”玉明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悠远而神秘的意味,“你看他,只看到了他的顽劣,他的抗拒,他沉溺凡俗的不堪,对吗?”
雪寂没有回答,但沉默已是默认。
玉明镜轻轻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听竹轩那个正在噩梦中挣扎的青年身上。“我看到的,却不一样。我看到了他被《玉女心经》全力排斥却神魂未损的坚韧;看到了他在绝境中为自己开辟生机的顽强;看到了他看似可笑的执着背后,那颗不肯扭曲的本心。”
她顿了顿,转过身,背对着雪寂,说出了一句让雪寂心神剧震的话:
“而且,很多年前,我曾耗费百年修为,卜过一卦。”
雪寂猛地抬头,看向宗主的背影。卜卦?而且还是耗费百年修为的大卦?这……
“卦象显示,”玉明镜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缥缈,“我玉女宗气运将有一场大劫,亦伴随一场大兴之机。而应劫应运之人,并非我宗自幼培养的弟子,而是一个来自异乡、身负悖逆之象、于绝境中逢生、最终……阴阳相济的变数。”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梁俊杰,他就是那个应验之人。他是能够带领我们玉女宗,渡过劫难,重新回到巅峰的关键!”
雪寂彻底呆住了,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她听到了什么?卦象?应验之人?带领玉女宗重回巅峰?这……这怎么可能!那个瘦弱、固执、整天只知道种菜做饭、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梁俊杰?
这信息太过荒谬,太过震撼,以至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消化。
“所以,你明白了吗?”玉明镜看着她失神的样子,语气恢复了平静,“《阴阳兑凡经》于他,是劫,也是缘。是考验,也是唯一的生路。他必须修炼,必须在阴阳逆转的刀锋上走下去。要么,他以惊人的速度和毅力掌控此法,证明他确实身负大气运;要么……他便化作纯阴之体,从此彻底契合我玉女宗道统,同样能成为宗门未来的基石。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留在玉女宗,必须拥有力量。”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场豪赌,一场以梁俊杰自身的根本存在为赌注,压上玉女宗未来的豪赌!
雪寂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玉心殿的。她只觉得脚步虚浮,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宗主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卦象,应验之人,阴阳逆转,宗门未来……这一切,竟然都系于那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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