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竹轩,那熟悉的菜园泥土气息和灶台的烟火味,丝毫没能抚平梁俊杰心中的波澜。他捏着那枚颜色混沌的《阴阳兑凡经》玉简,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炭火,坐立难安。
“阴阳兑凡……调和阴阳……头发变紫?”他在简陋的竹屋里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就这么简单?骗鬼呢!那女人会这么好心?那些长老的表情一个个古里古怪的!”
他绝不相信副作用仅仅如此。在玉心殿里,那些功法的副作用可都是写得明明白白,一个比一个惊悚。轮到这本,就轻描淡写一句“发色改变”?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玉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着那篇不算太长的功法总纲和简介。除了运转路线看起来确实中正平和,不偏向任何极端属性,以及再次确认了那行关于外形变化(发色、肤色、瞳色可能向灰、白、紫转变)的小字外,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心神影响”、“性情变化”或者更奇葩倾向的描述。
甚至连修炼时可能遇到的瓶颈、风险都语焉不详。
这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心慌。
“不行,得问问她……”梁俊杰猛地站定,目光投向静雪阁的方向。雪寂是宗门大师姐,见识肯定比他广,而且……她现在是唯一一个可能对他说实话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快步走出听竹轩,朝着那片更清冷的竹林走去。
雪寂似乎料到他会来,院门虚掩着。梁俊杰推门进去时,她正坐在竹榻上调息,周身灵气氤氲,比以往更加冰寒。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以及他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枚玉简上。
“师姐。”梁俊杰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走到雪寂面前,将玉简递过去,“这《阴阳兑凡经》……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雪寂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枚玉简,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梁俊杰急了:“宗主说的副作用,就只是头发变颜色?这怎么可能?前面那些不是断袖就是龙阳,这个就这么‘温和’?师姐,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吧!”
他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这种未知的恐惧,比明确的可怕后果更折磨人。
雪寂沉默了很久,久到梁俊杰以为她不会开口,或者会像以前一样用宗门规矩搪塞过去。
终于,她抬起眼,目光极其复杂地看向梁俊杰,那眼神里有探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凝重。她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那清冷的声线此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部《阴阳兑凡经》……在宗门收录的古法之中,也属异类。”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说出了那个让梁俊杰魂飞魄散的真相。
“它所谓的‘调和阴阳’,并非简单的平衡,而是……一种极其霸道的‘覆盖’与‘重塑’。若你修炼进度缓慢,自身元阳之气不足以在调和过程中占据主导,便会被经文中引动的太阴之力逐渐侵蚀、同化……”
梁俊杰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死死盯着雪寂的嘴唇,生怕漏掉一个字。
雪寂迎着他惊恐的目光,一字一顿地,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最终,阴阳失衡,太阴覆阳,你的身体……会朝着纯阴之体转化。简单来说,”她的声音更低了,却像惊雷一样在梁俊杰脑海中炸开,“若是你修炼不够快,根基不够稳,阳气压制不住阴气……会,慢慢变成女孩子。”
会……变……成……女……孩……子……
轰——!
梁俊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竹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具哐当作响。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
变成……女孩子?
这比断袖!比龙阳!比任何他之前看到的副作用都要可怕一万倍!
那些顶多是性取向或者性情的变化,而这……这是要直接否定他的根本存在!从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根基上,把他彻底抹掉!
“不……不可能……你骗我!”梁俊杰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他猛地摇头,像是要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怎么会……怎么可能有这种功法?!这算什么兑凡?这分明是……是邪术!是妖法!”
雪寂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几乎崩溃的神情,眼中那丝怜悯更深了些,但语气依旧平静,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残酷:“古籍记载便是如此。此法创立的初衷已不可考,有猜测是为某些天生阴阳紊乱、或欲转换根基之人所备。其‘兑凡’,或许本就包含了‘蜕变’与‘更易’之意。宗主她……或许认为,这是解决你无法修炼《玉女心经》,却又必须拥有修为的……一种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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