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阴阳枢机碎片。”刘瞎子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凝重。
“就是涤魂泉下面的残玉?”我追问,田蕊也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刘瞎子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道:“这东西的来历,古老得吓人。传说在天地初开,阴阳未定之时,有一面承载着最初阴阳法则的石镜,后来不知何故崩碎,其碎片散落于阴阳两界,便是这‘阴阳枢机碎片’。”
“它蕴含着最本源的阴阳之力,是构筑和平衡两界规则的基石之一。正因如此,它对于阴司的各种禁制、通道,有着某种天然的‘亲和力’甚至……‘权限’。”
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我推测,如果用足够完整的碎片去催动‘幽隐之门’,或许能短暂地‘欺骗’或者‘模拟’阴司的规则,让门误认为是拥有相应权限的存在在通过,从而为持有者开辟出一条暂时的、相对稳定的通道。这可能是唯一能相对‘安全’利用那幽隐之门的方法。”
“相对安全?”我捕捉到他话里的保留。
“哼,九死一生!”刘瞎子毫不客气地泼冷水,“就算有碎片护持,通过那种不稳定的通道,对魂魄的冲击和损耗也是极大的!轻则魂魄受损,记忆混乱,重则直接灵体崩散!而且,门后面是什么鬼样子,谁也不知道!可能直接掉进孽镜地狱,也可能迎面撞上巡逻的牛头马面!到时候,别说救人了,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更何况,完整的碎片……几乎不可能找到。上古年间就已经流散,不知去向。我怀疑,涤魂泉底下那块残玉,可能就是碎片的一角,但那么一点,根本不够用。想要收集齐,难如登天,比大海捞针还渺茫。”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想到了刘瞎子刚才收服的那个游魂,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冒了出来:“师父!您刚才不是说,收了游魂可以跟下边的阴差换人情吗?我们能不能多抓点游魂,跟阴差谈判,换一个进去找人的机会?或者……直接问问田奶奶被关在哪里?”
“放你娘的屁!”刘瞎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小子是不是被缝尸怪打傻了?!跟阴差谈判?你以为那是菜市场买菜啊?!还多抓点游魂?你当阴司是你家开的收容所?!”
他气得胡子都在抖:“阴司铁律如山!我们这种阳世外围人员,偶尔送还一两个迷途的游魂,算是尽点本分,积点阴德,下边当差的或许还能给点好脸色。你他妈想靠这个去讨价还价,干涉阴司内部事务?信不信立刻就有鬼差上来把你魂儿勾下去好好‘谈谈’?!你这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我被骂得狗血淋头,但也明白自己这想法确实太天真、太僭越了。阴司的规则,显然不是儿戏。
唯一的希望,似乎又回到了那虚无缥缈的“阴阳枢机碎片”上。
“师父,那我们赶紧回涤魂泉!”我忍着左臂的剧痛,挣扎着站起来,语气急切,“先把泉眼底下那块残玉弄到手!不管多少,总是一个开始!万一……万一还有其他碎片的线索呢?”
刘瞎子看着我急切的样子,又看看虽然虚弱但眼神执拗的田蕊,知道劝不住我们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造孽”两个字。
“行吧行吧,老子就知道躲不过!”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先把那点残渣弄到手再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拿到了,距离凑齐也差着十万八千里,而且进去阴司救人,依旧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你们最好给我想清楚!”
他没有再反对,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带头朝着记忆中来时的路走去。
我们三人互相搀扶,在这片永恒的昏沉与死寂中跋涉。左臂的剧痛和阴毒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我的意志。田蕊的脸色也依旧苍白,巫血爆发的反噬和连番惊吓让她虚弱不堪。刘瞎子虽然看起来还好,但眉宇间也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对前路的忧虑。
返回涤魂泉的路,感觉比来时更加漫长和艰难。黄泉之地方位混乱,即便有刘瞎子带路,我们也几次险些迷失在翻涌的灰雾和千篇一律的荒芜景象里。途中,我们又遭遇了几次零星的游魂和低阶怪物,但或许是田蕊身上残留的巫只气息起到了威慑作用,或许是我们运气好转,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暗红色的泥土终于再次被那干涸的、遍布漆黑琉璃质地的河床所取代。抬头望去,那条悬浮于空中的、散发着污浊黄光的忘川依旧无声流淌,令人望而生畏。
“快到了,前面那个地缝下去就是。”刘瞎子指着前方不远处那道熟悉的、深不见底的裂缝,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然而,当我们靠近地裂缝边缘时,我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裂缝下方,原本应该传来的那股温和、纯净的生机气息,此刻变得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与枯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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