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队在一种近乎麻木的惊惧中,下意识地循着乌鸦消失的方向,拨开层层叠叠、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藤蔓和灌木,艰难前行。
脚下的泥土异常松软湿滑,每一步都像踩在吸饱了血水的海绵上,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让人心头发毛。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出现一片被巨树环抱的林中空地。
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吊脚楼!
它并非南山常见的样式,更像是从更偏远、更古老的巫巴之地凭空搬移而来。
整座楼体虽显陈旧,木料被风雨侵蚀得发黑,却异常完好,没有一丝一毫被战火波及的痕迹,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保护着,与山脚下那片焦黑的废墟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吊脚楼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沉默得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檐角挂着几串早已风干、辨不出原貌的草编物件,在无风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比山林的湿冷更甚,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姜爷……这……”
阿七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攥着老姜疤的衣角。
老姜疤脸色铁青,疤痕在紧绷的皮肤下微微跳动。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吊脚楼的门楣。
门楣正中,悬挂着一面磨得锃亮的圆形铜镜。
铜镜在正午惨白的阳光下,本该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此刻映出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镜子里,根本没有吊脚楼和他们自己的倒影!
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着!
在那些扭曲的光影中,隐约可见无数肢体残缺、形态怪异的人影在无声地挣扎、蠕动!
它们像被囚禁在镜中的水鬼,又像是某种来自异度空间的投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怨毒气息!
“别……别看了!”
老张声音发颤,猛地低下头。
老姜疤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率先迈步,踏上了吊脚楼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朽骨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推开那扇虚掩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灰尘、腐朽木头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浸泡过尸体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堂屋中央,光线昏暗。一座黑漆漆的神龛静静矗立在那里。
神龛上没有香烛,没有供品,更没有祖宗牌位。
供奉的,是一排穿着小号、样式老旧、颜色灰败的童装的……稻草人!
十二个稻草人,排成一列,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玩偶。
它们身上的童装——男孩的粗布褂子、女孩的花布小袄——早已褪色发硬,布满霉斑,但依旧能看出是给年幼孩童穿的尺寸。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个稻草人的胸前,都用粗糙的麻线,别着一枚铁皮打制的胸章!
胸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上面清晰地刻着两行日文:
昭和十六年 特殊防疫班
“昭和十六年……1941年……细菌战”
老张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是……是鬼子……大轰炸...细菌…”
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猛地冲上老姜疤的喉咙!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弯下腰,“哇”地一声剧烈呕吐起来!
他吐出的不仅仅是胃里的酸水!
在昏黄的光线下,他呕吐物中混杂着一些焦黑、细碎、形状怪异的硬物!
那不是食物残渣!
那是……被烧得焦黑、细小如同鸟骨般的婴儿骸骨碎片!
“呕——!”
看到这一幕,阿七和其他队员也忍不住跟着剧烈呕吐起来!
恐惧和恶心如同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老姜疤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污秽,双目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在那些稻草人身上!
他明白了!
那些稻草人里填充的,根本不是什么麦秆稻草!
透过童装破烂的缝隙,在呕吐物的刺激下,他终于看清了——那里面塞满的,是一截截焦黑蜷缩、如同木炭般的细小骨头!
是婴儿的骸骨!
这些所谓的“稻草人”,是用烧焦的婴儿尸骸填充的祭品!
就在众人被这骇人景象冲击得魂飞魄散之际,老姜疤的目光猛地向下移动,落在了神龛下方的供桌上。
供桌下,没有杂物,没有灰尘。
那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二双小巧玲珑的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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