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陈默的房间里。炉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陈默没有立刻召集老焉、猴子他们，而是先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女人——小雅、小雨、李倩、冯雪儿，以及绫子和结衣，都叫到了跟前。她们的倾向，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影响他的最终决定。
“南下的投票结果，你们都知道了。”陈默看着她们，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看，神色各异。
小雅率先开口，这个平日里温婉的女孩，此刻眼神却异常坚定：“默哥，我……我是胡建人。我们那里……重男轻女很厉害。女人在家里，很多时候就像个物件，读书、工作，都不被当人看。”她咬了咬嘴唇，“我既然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我不想回去再过那种日子，在这里，至少……至少你把我当人看。”她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小雨也立刻用力点头，挽住小雅的胳膊，声音清脆却同样坚决：“我也是！我跟小雅姐一样！默哥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我才不要回那个不把女儿当人的家！”
陈默心中一动，他理解小雅和小雨的感受。在旧秩序的一些阴暗角落里，确实存在着对女性的压迫，而在这末世之中，他给予她们的庇护和相对平等的对待，反而成了她们紧紧抓住的稻草。
他的目光转向李倩。李倩显得颇为挣扎，她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已经有些困倦的女儿瑶瑶，又看了看陈默，犹豫着开口道：“陈默……我……我知道你对我们母女好。但是……但是瑶瑶还小，我……我想让她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南方……南方不是说恢复了秩序吗？那里应该有学校，有医院，有……有一个更像样的社会。作为一个母亲，我……我没办法不考虑这些。”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母性的焦虑和对未知的渴望。
陈默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能理解李倩作为母亲的心情。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活在光明和有希望的世界里。
接着是冯雪儿。她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神情有些复杂，低声道：“陈默，我……我现在并不讨厌你，甚至……甚至对你有些依赖。但是，我的家人……我们当初失散了（来魔都旅游，住亲戚家），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有人去了南方。我……我想去新澳，去南方看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能找到他们……”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每个人的理由都如此充分，如此真实地反映了她们各自的处境和期盼。小雅、小雨的依附与恐惧，李倩的母性，冯雪儿的寻亲之念……这些不同的力量拉扯着陈默，让他本就纷乱的心绪更加纠结。他原本因为老焉的话和对旧秩序的排斥而偏向留守的心，此刻仿佛悬在了空中，摇摆不定。
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就在这时，一向最为安静、几乎从不主动发表意见的绫子，突然抬起头，双手紧张地交叠放在小腹上，用她那带着口音但异常清晰的中文，轻声说道：
“陈默様……我……我好像……怀孕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声惊雷，在房间里陡然炸响！
“什么？！”
“绫子姐，你……！”
“怀孕了？！”
小雅、小雨、李倩、冯雪儿，甚至连一直低着头的结衣，都瞬间抬起头，震惊地看向绫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陈默更是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浑身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咚咚！咚咚！”那声音响得仿佛要冲破他的耳膜。
他猛地看向绫子，目光死死地盯住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绫子……你……你确定？什么时候的事？”
绫子脸颊绯红，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已经……已经错过两次了。我……我之前不敢确定，但最近的感觉……和苏医生说的很像。我本想等更确定些再告诉您的……”
怀孕了……
我陈默……有孩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震惊、本能喜悦、以及排山倒海般责任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陈默脑海中所有的权衡与算计！
在此之前，他考虑的是权力、是地位、是自由、是兄弟义气、是红颜相伴……他可以在南下与留守之间权衡利弊，甚至可以冷静地思考分裂的可能。
但是，一个孩子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这是一个新的生命！是他陈默血脉的延续！在这个充满死亡和绝望的世界里，这几乎是奇迹般的希望之火！
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的偏向都被击得粉碎。
留守？
北方这片冰封废土，极端严寒，缺医少药，还有“其他幸存者”和食人野兽的威胁……如何能保证一个孕妇的安全？如何能让一个脆弱的婴儿健康成长？
南下？
南方温暖，秩序重建，有医院，有相对稳定的环境……那里，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活下去、正常长大的机会！
什么乱世枭雄，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什么不愿受人管束……在“父亲”这个身份和责任面前，都变得轻飘飘，不堪一击。
他或许可以为了自己的快意恩仇留在北方冒险，但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孕育之初就笼罩在死亡和危险的阴影下！
陈默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呼吸粗重。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挣扎，而是逐渐凝聚起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女人，最终落在绫子那带着惶恐又隐含期待的脸上，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明白了。”
“南下！”
“我们必须南下！”
“为了孩子，我们也必须去新澳省！”
这一刻，什么老焉的洒脱，什么赵排长的爱情，什么内部的分歧，都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作为一个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他做出了最本能，也是最坚定的选择。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最后的砝码，彻底压倒了天平。陈默的未来，乃至整个基地分裂的走向，都因为绫子腹中这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而发生了决定性的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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