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跟随着破冰船和巡逻艇,缓缓驶入了一个经过粗略清理的港口。这里应该是金山区的某个货运码头,巨大的吊机如同冻僵的巨人般矗立在积雪中,码头上人头攒动,穿着各式各样臃肿衣物、面带菜色的幸存者在士兵和戴着红袖标的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成蜿蜒曲折的长队,等待着登记和分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海风的咸腥、煤炭燃烧的烟味、消毒水的气味,以及……若有若无的、属于太多人聚集在一起而产生的体味和沉闷气息。
陈默他们的两艘船在指定泊位停靠。很快,几名拿着登记板和穿着臃肿棉军装、但臂章显示为“安置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登上了船。他们的态度说不上好坏,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效率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
“所有人,携带个人随身物品,下船排队!接受登记和检查!”为首的一名干部拿着喇叭喊道。
陈默深吸一口气,对船上众人低声道:“记住之前说的,不该说的不说,藏好的东西捂严实了。”
众人心情忐忑地背起自己那看起来鼓鼓囊囊(里面塞满了衣物和少量私藏食物)的背包,搀扶着老人和孩子,依次走下舷梯,融入了码头那庞大而混乱的人流中。
登记的过程繁琐而漫长。需要报上姓名、年龄、原住址、职业、特长(如果有的话),以及是否有急需治疗的伤病。陈默等人统一了口径,声称是来自苏市某商场的幸存者,职业五花八门,但都偏向于体力劳动或基础服务业,刻意隐瞒了胡立军等人技术工人的身份(这是陈默私下要求的,他隐约觉得,在某些时候,不起眼可能更安全)。
轮到检查随身物品时,气氛更加紧张。工作人员会打开每个人的背包,进行粗略的翻查。主要是查看有无违禁品(武器、大量药品、未经允许的通讯设备等)和评估私人携带的物资数量。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看到工作人员捏了捏他那看起来格外厚重的棉大衣时。幸运的是,工作人员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集中在那些明显是食物、香烟或者完整工具上。对于臃肿的衣物和贴身物品,只是大致摸了摸,并没有要求脱衣检查。泥鳅那惊世骇俗的藏金方式再次发挥了作用,安然过关。
当工作人员看到陈默他们队伍携带的物资(主要是从背包里翻出来的一些罐头、饼干和少量米面)时,进行了清点和记录。
“私人携带物资,按规定,征收80%,保留20%自用。具体保留份额,会根据后续安置情况和贡献度最终核定,会给你们凭证。”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宣布,然后在登记表上做了标记。这意味着他们辛苦运来的大部分食物,还没捂热乎就要上交了。
至于那整整一船的煤炭,更是想都别想。负责接收的军官直接带着士兵接管了运煤船,连带着杂货船上他们搜集的那些工具和材料,也大部分被列为“重要物资”予以征用。只给他们留下了几把最基本的斧头、锯子和锅碗瓢盆。
王德海看着那些被搬走的物资,心疼得嘴角直抽搐,但也无可奈何。
登记检查完毕,他们每人领到了一张粗糙的、盖着红章的临时身份卡片,以及一个印有编号的白色布制臂章,要求缝在左臂上,作为在安置区内的身份标识。
接下来是分配住所。一名工作人员拿着名单喊道:“陈默、王德海、李倩……(念了一串名字,共二十三人),你们分配至第七居民区,第49栋,2单元!现在跟着引导员过去!”
所谓的第七居民区,其实就是码头附近一片原本的居民小区。小区内的积雪被粗略地清扫出道路,但楼宇之间依旧堆积着厚厚的雪墙。许多窗户用木板、塑料布甚至棉被封堵着,显得破败而拥挤。
引导员将他们带到一栋六层高的居民楼前,指着二单元说:“就是这里,二楼,201室。房子已经分配好了,你们自己上去。记住安置区规定:禁止私斗,禁止盗窃,禁止私自生火,按时领取配给,服从管理人员安排!违反规定,严惩不贷!”
说完,引导员便匆匆离开,去引导下一批幸存者。
陈默等人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单元门,沿着堆满杂物的楼梯走上二楼。201室的房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灰尘和多人居住特有气息的热浪(相对室外而言)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三室一厅户型,建筑面积大概九十平米左右。而此刻,这个空间里,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客厅里打满了地铺,男女混杂,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三个房间里更是人挨人,原有的家具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用砖块和木板搭成的通铺。粗略一看,这小小一套房子里,竟然塞了将近三十人!
看到陈默他们这群新来的,屋里原本的居民投来各种目光——有麻木,有好奇,有警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原本就拥挤的空间,又要塞进来二十多人,生存资源将更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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