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风浪在对马海峡这里变得格外急促。
两岸峭壁如刀削,灰扑扑的海水在峡谷间奔涌,像是大地的咽喉被一把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这里是连接东瀛与朝鲜半岛的命门,更是倭寇世世代代经营的鬼门关。
“国师,风向不对。”
“镇远号”舰桥上,汪直用力嗅了嗅带着咸腥味的海风,老脸皱成了一张干枯的橘子皮,“咱们是逆风,这里水道窄,大船转头不易。
倭寇那帮孙子精得很,就爱在这种地方玩群狼战术。”
顾铮坐在特制的指挥椅上,手里拿着根鱼竿,没挂饵,就在百米高的甲板上冲着空气垂钓。
“汪直,你在海上混了半辈子,是不是觉得打仗就是比谁船多、谁刀快、谁更不要命?”顾铮眼皮都没抬。
汪直一愣,抓了抓光头:“那不是这么比,还能咋比?
海战嘛,不管是接舷跳帮,还是咱们现在玩的这大炮,总得看见人吧?”
“肤浅。”
顾铮把鱼竿随手扔给旁边的护卫,站起身,黑金道袍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仿佛有股无形的气场压住了这漫天的躁动。
“谁告诉你,咱们今天是来跟他们打海战的?”
“呜——!!”
顾铮话音未落,前方狭窄的水道转角处,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螺号声骤然炸响。
紧接着,像是一群出巢的马蜂,数百艘各式各样的船只冲了出来。
最大的那是“安宅船”,方方正正像个移动的水上碉堡;
更多的是如同梭子般的“关船”和小早船,速度极快,船舷两侧伸出密密麻麻的长橹,划水的动作整齐划一,溅起的浪花能有一丈高。
船头上,那些留着月代头、穿着竹甲的倭寇,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太刀,嘴里发出一阵阵听不懂的怪叫,像是野兽看见了肥肉。
为首的一艘涂着红漆的安宅船上,对马岛主宗义调正站在最高处,手里甚至拿着把折扇在指挥。
他笑了,笑得很狂妄。
在这鬼地方,逆风、狭窄、暗礁遍布。
你顾铮的铁船再大,在这里就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笨象!
他的狼群能轻易爬上铁船的甲板,把那些不敢拼刺刀的大明官兵剁成肉泥!
“来了,得有五百艘吧。”
戚继光放下单筒望远镜,脸色有些紧绷,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全舰备战!左舷……”
“停。”
顾铮伸手按住了戚继光要去拿令旗的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神里透出的不是杀气,而是看着虫子爬进滚油锅里的戏谑。
“戚将军,咱们的弹药虽然多,但也得省着点用。
这帮杂碎……”
顾铮手腕一翻,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百鬼夜行扇】凭空出现在掌心。
“他们甚至不配听个响。”
“传令!投料!”
一声令下,“镇远号”和几艘辅舰上早已待命的玄天卫,将几十个密封的大木桶直接抛入了逆风而来的海水中。
木桶在接触水面的瞬间爆开。
不是火药,也没有爆炸。
只是一股淡黄色的粉末迅速在海面上扩散,还没等人看明白是啥,那粉末接触到海水,竟滋啦啦地冒起了白烟,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神通:阴山鬼蜮,起!”
顾铮手中那破扇子对着前方猛地一挥。
并没有狂风大作。
但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一副极度诡异的画面诞生了。
那些白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瞬间染成了血红色!
而且这血雾迎风不散,反而逆风而行,速度快得像是有千万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它。
眨眼之间,宗义调庞大的联合舰队,就像是被这血红色的巨口一口吞了进去!
……
安宅船上,宗义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天红了。
不,是整个世界都红了。
浓稠的红雾包裹住了他的船队,他伸手不见五指,海风吹在脸上不再是凉爽,而是如同有无数湿腻腻的舌头在舔舐他的皮肤。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雾?!”
宗义调大吼,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
“有鬼!有鬼啊大将!!”
船舷边一个心腹武士突然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惨叫。
他指着翻滚的海水,双眼暴突,“那是……那是大前年被我们沉在海里的那个高丽女人!!
她在爬船!她上来了!!”
“八嘎!你在说什么疯话!”
宗义调刚想抽刀去砍那个乱了军心的手下,突然,他也感觉到了。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机械地回头。
一张腐烂的脸贴着他的鼻尖,那张脸上少了一只眼睛,剩下的一只正怨毒地盯着他。
“义调……你杀你亲哥哥的时候……刀磨得真快啊……”
“啊!!!兄长?!”
宗义调的心理防线崩了。
在极度高浓度的精神致幻毒气和【百鬼夜行扇】的精神震慑下,这片海域上的每个倭寇,看见的都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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