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近乎失控的决绝。那力道透过薄薄的衣料,深深嵌进她的肌肤,瞬间带来一阵清晰的疼痛。林秀甚至低低地抽了一口气,脚下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得踉跄向前。
周凛似乎并没有立刻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或者说,他此刻的情绪已经压倒了平日的精准控制。他只是紧紧攥着她,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这令他烦躁的、充满窥探和流言的环境里,或是被那些无谓的言语继续侵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低气压,此刻仿佛凝成了实质的牵引力,裹挟着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他的步伐极大,几乎是在拖拽着她前行。林秀只能被动地跟着,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有些凌乱的声响。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混合着被他强行带离人群中心的慌乱和难堪,让她眼眶瞬间涌上一股热意。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或许还有倒吸凉气的声音,但这一切都被周凛那强大而压迫的气场隔绝在外,仿佛他们正穿过一个无形的、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林秀发烫的脸上。手腕的疼痛越来越清晰,那疼痛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她刚才被震惊和复杂情绪包裹的混沌。委屈、不解、甚至一丝被粗暴对待的愤怒,猛地冲了上来。
“周凛!”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用尽力气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你弄疼我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下来的礼堂外显得格外清晰,也终于刺破了周凛被怒意笼罩的屏障。
周凛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像是突然从某种激烈的情绪中惊醒,意识到自己掌中攥着的不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而是她纤细脆弱的手腕。他如同被烫到一般,倏地松开了手。
力道骤然消失,林秀因为惯性,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站稳后,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火辣辣作痛的手腕。那里,一圈清晰的红痕已经浮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周凛转过身,面对着林秀。他背对着礼堂方向透出的最后一点灯光,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但林秀还是看清了他的脸——那上面惯常的冷硬线条此刻显得有些僵硬,眉头紧紧锁着,眼底翻涌的风暴尚未完全平息,却又添上了一抹愕然和……一丝极快闪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慌乱。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她捂住的手腕上,落在那圈刺目的红痕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月光冷冷地照着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林秀咬着下唇,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手腕的疼痛,心里的委屈,还有对他这突如其来又蛮横无比的举动的惊惧和不解,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微微发抖。
周凛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刚才那种失控的力道,那圈红痕,以及她含泪的眼睛,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了他心头那把因她而燃起的无名火上,只留下滋滋作响的余烬和巨大的懊恼。
他伸出手,似乎想查看她手腕的伤势,但手指在半空中僵住了。那份想要触碰却又不敢的迟疑,与他方才蛮横的拉扯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最终,他收回了手,握成了拳,垂在身侧。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带着一种竭力压抑后的紧绷和不易察觉的涩意: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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