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这句话,斩钉截铁,不留半分余地,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斩断了空气中所有因苏婉晴而起的、微妙的试探和可能滋生的流言。
他并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不容置疑的冷淡和疏离,却比任何高声驳斥都更具震慑力。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秀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带着探究的目光,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掐断了源头,迅速而尴尬地收了回去。
那几个原本凑在一起、似乎还想借着这个话题再多聊几句的家属,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她们大概没料到,周凛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这不仅仅是对苏婉晴的否定,更是对所有试图将他和苏婉晴联系在一起、并借此试探林秀地位的人的、一种无声却极其强硬的警告。
周凛说完,甚至没有再多看那些人一眼,仿佛她们连同她们口中的“苏婉晴”,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秀脸上,那里面翻涌的风暴并未完全平息,但核心的怒意,似乎已经转向了更明确的方向——不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那些让她感到不安和困扰的外在因素。
他伸出手,不是去拉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依旧滚烫,甚至因为刚才情绪的波动而更显灼热,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意,但那份力道却不容挣脱,带着一种宣告和保护的意味。
“回家。” 他又吐出两个字,比刚才那句更加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在这里多停留一刻,都是对他耐心和原则的挑战。
他没有立刻迈步,而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林秀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消的余怒,有对她刚才反应的不豫,但最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因她可能受到的委屈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察觉的愠怒和心疼。只是这情绪被他惯常的冷硬包裹着,只透出更加迫人的气势。
然后,他不再等待,握着她的手,转身便走。他的步伐很大,很稳,带着一种急于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果断。林秀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她的心跳得飞快,手被他紧紧攥着,那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心悸与安定的战栗。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如影随形,但这一次,那些目光里,惊讶、探究、或许还有一丝畏惧,远远多过了之前的复杂揣测。周凛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重新划定了界限,也重新定义了她林秀在他世界里的位置——不是需要被同情的对象,不是可以被随意打听比较的谈资,而是他周凛要领回家的人。
晚风拂过面颊,带着凉意。林秀被他拉着,穿过渐渐散去的人群,走过安静下来的礼堂前坪。她的大脑一片混乱,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不熟,没必要认识”,眼前是他宽阔而紧绷的背影。胸口那股持续了许久的酸涩感,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全新的、滚烫的、带着刺痛感的能量,冲击得她几乎无法思考。
他是在生气,气那些人的多嘴,或许……也气她的沉默和隐忍?那句“你就不会拒绝?”的诘问,连同此刻他这强硬到近乎霸道的维护姿态,像一道强烈的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她一直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怯懦而自卑的角落。
原来,他是希望她“拒绝”的。拒绝那些无谓的打探,拒绝那些让她不安的流言,甚至……拒绝他可能带来的、她自以为无法承受的关注和压力?
这个认知,让她心慌意乱,却又隐隐有种什么东西正在破碎和重组的震撼。
一路无言,只有两人交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紊乱的心跳和未平的情绪。直到走进家属院,踏上通往自家小院那条熟悉的小路,周凛的步伐才似乎放缓了些许,但他握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林秀低着头,看着地上那两道紧紧依偎的影子,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几乎要烙进她皮肤的灼热温度,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情潮,淹没了她。
这八个字,连同他周身骤降的气压、他强硬的拉扯、他掌心的滚烫,共同构成了这个夜晚,最深刻、也最让她无所适从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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